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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在油花里闻到的苦杏仁味突然窜进鼻腔,他想起义庄那具无名男尸发紫的唇瓣——那是剧毒封喉的迹象。
“白瓷?”他重复着,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铜钲,金属冰冷触感让他心头一紧,“漕帮走货单上可从没写过这玩意儿。”
“写了还叫秘密?”汪船长的旱烟在暗中明灭,映出他眼底的血丝,语气中透着压抑的愤怒,“我夜里查缆绳时,摸过‘顺福号’的底舱。那些瓷罐沉得反常,敲着像铁,可外头刷了层釉——”他突然攥住方仁杰手腕,按在自己掌心,“你练过武的手,该懂分量。”
方仁杰的掌心触到老船长掌心的茧,粗糙得扎人,掌纹纵横交错,宛如一张命运图谱。
系统空间里的虚影突然举起短刃,在他识海里划出银线——那是“真实映射”启动的征兆。
他垂眸看向脚下的船舱地板,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再抬眼时,视网膜上已浮起淡金色的脉络:七道暗纹沿着木板缝隙延伸,在船身龙骨处交汇成菱形。
“夹层。”他低低吐出两个字,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来在市井里搜集的碎片突然串成线:西域商队的鲸脑油、悬案墨迹里的香灰、还有方才缆绳上的薄刃痕迹——全指向这沉得反常的“白瓷”。
“跟我来。”汪船长扯了扯他衣角,烟杆往码头最西头一指。
那里停着艘船身斑驳的“废船”,船帆早被拆走,只剩几根朽木桅杆戳向夜空,散发出霉烂与海水腐蚀的酸涩气息。
方仁杰跟着老船长摸过去时,靴底在青苔上打滑,脚下传来湿滑与轻微的咯吱声。
他右手始终虚按在铜钲上,指腹抵着藏在铜钲里的短刃——奶娘说过,越安静的夜越要把刀攥紧。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船舱存在关键线索,生成选项。”
机械音在识海响起的瞬间,方仁杰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借着月光扫过船舷上的霉斑,看见三个半透明选项浮现在眼前:
【选项一:撬开甲板(风险:可能触发机关,奖励:直接接触货物)】
【选项二:检查货单(风险:账册可能伪造,奖励:关联人证线索)】
【选项三:搜索船舱(风险:时间不足,奖励:隐藏密信)】
方仁杰的目光在选项二上顿住。
他想起今早码头货栈里漏了两记重音的算盘——钱掌柜做假账时,总爱把真账册压在伪造的底下。
“选二。”他默念,指尖在裤腿上快速敲了三下,那是系统确认指令。
货单藏在舱底的破草席下,封皮沾着半块霉斑,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方仁杰借着月光翻开,前二十页都是“白瓷三十箱”“桐油百桶”的套话,翻到第二十一页时,纸页突然发出“刺啦”一声——是两张纸粘在一起了。
背面的墨迹还未干透,隐约带着一股龙涎香的甜腻。
方仁杰凑近闻了闻,系统提示几乎同时炸响:“检测到龙涎香混墨,与洛宁府档案库印泥成分匹配。”他瞳孔骤缩,只见那行小字末尾盖着朱红大印,纹路是七颗星连成的勺子,正是他藏在暗袋里的九局残片上的星轨!
“天枢·紫微联合调度令……”他念出声,喉间发紧。
父亲遗书中“九局乱朝纲”的字迹突然浮现在眼前,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原来那些失踪的船,运的根本不是白瓷,是九局的私货!
“当——”
沉闷的钟声像块石头砸进江里。
方仁杰的手一抖,账册“啪”地掉在地上。
他抬头时,江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浓稠,方才还能看见的航标灯全被吞了进去,只剩一片混沌的灰。
“小方兄弟……”汪船长的声音从背后飘来,带着他从未听过的颤音,“你看江中心……”
方仁杰转身的瞬间,呼吸几乎停滞。
一艘船正从雾里浮出来。
没有帆,没有桨,船身黑得像浸过墨,吃水线处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最骇人的是船头的雕纹:七颗星组成的勺子,与调度令上的印一模一样,正是九局图残片上的星轨!
“那是……”方仁杰的喉咙发紧,伸手去摸腰间铜钲,却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船身突然亮起红光。
不是灯笼,不是火把,是从木板缝隙里渗出来的,像有人在舱内举着血盆。
模糊的人影在红光里穿梭,有的弓着背搬货,有的踉跄着撞向船舷,还有个长发女人贴在栏杆上,脸正对着方仁杰的方向——可她的脸是平的,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嘴。
“鬼船!”汪船长突然尖叫,旱烟杆“当啷”掉在地上。
老船长的手死死攥住方仁杰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三个月前‘顺福号’失踪那晚,船工们也说看见过这样的红光!他们说……说船上的人都变成了……”
方仁杰望着江心那艘无声滑行的鬼船,只觉后颈的系统虚影在发烫。
星轨印记、九局调度令、失踪的漕船……所有线索在他识海里炸开,最后凝成父亲遗书里的一句话:“九局控天下,欲破局,先见船。”
江风卷起一片碎纸,轻轻落在他脚边。
方仁杰低头,看见那是从货单上撕下的一角,墨迹未干的“天枢”二字被月光照着,泛着妖异的红。
鬼船的红光里,那个没有脸的女人突然举起手,指尖指向方仁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