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村口开进去的时候，车上的人都明显察觉到村子里的不同。
路两边没有坐着闲聊的老人，路中间也没有嬉戏玩闹的小孩儿，整个村子安静的有些过分。
车上的人全都面色难看，在刚才的路上叶耀祖和祁松云也同样接到了电话，大致内容大差不差。
村里的路狭窄，程元宋车技再好速度也并不快，偶尔见到行人也都满面愁容。
车子径直开向村长家，距离很远就看到村长家门口呜呜泱泱围了一堆人，怒骂声，悔恨声，哭声交杂，听的人心都揪了起来。
刚停车，王兴旺几人就挤进人群里找自己的家人，程元宋则往在外围站着的程元朗跟前去。
沉稳的脚步声还没到就引起了程元朗的注意，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见不急躁的脚步声。
回头看到程元宋时愣了一下，随即想到那通警示的电话，眉眼自责的皱起。
“哥，怎么回事儿？”程元宋知道他哥的心思，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
程元朗带着他远离人群，站定后道：“和你想的一样，那个老矿工是个骗子，拿了钱跑了。”
“你和我说了以后我心里就一直很不安，昨天抽空去他住的地方看了一眼，人还在就没多想。”
“不过倒是在村里看到两个陌生人询问着什么，也没在意，今天早上再来的时候人就没了。”
程元宋：“那两个陌生人我猜是警察。”
程元朗看他：“为什么？”
下一秒反应过来：“你报的警？”
程元宋缓缓低头，但他还有疑虑：“我估计他是因为那两个警察提前跑了，不过也就是今天不见，怎么都说他跑了，没人觉得是出门了？”
村民们有这样的举动是不是说明本身对于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也不太相信？
但又为什么都把钱给他。
程元朗道：“他原就是外地人，虽然这些年一直生活在这里，但村里人对他还是有些警惕心的，特别是这个时候。”
“凌晨的时候有人看到一个人在雾气里跑，看着像他，喊的时候又不见了，抱着怀疑就去他家里看了下，除了不方便带走的全都带走了。”
程元宋透过人寿看到费劲口舌也无能为力的村长：“村长也参与了？”
程元朗道：“准确说，是被骗了，已经报警了，警察估计快来了。”
话音刚落，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一到现场安静了片刻又全都围上去求着做主。
在警察和村长的安抚下才消停一点儿，开始了解情况。
王兴旺几人找到程元宋，全都骂骂咧咧。
程元宋这才知道诈骗的人叫什么。
张三。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没事儿，把钱找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程元宋的安慰显得无力，但也只能等待。
好不容易回来程元宋肯定要回家待一会儿，周凤仙嘴上说着儿大不由娘，回来干什么，脸上却笑容满面，高高兴兴的坐了一大桌子菜。
吃完饭程元宋扛着周凤仙的目光离开，今天一大早就回来，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
他给王兴旺几人放了两天假，好好陪陪家人。
刚回到公司坐下有一个号码打进来。
看着数字程元宋轻轻挑眉，陈修年。
倒是稀奇，虽说这孩子对他有着莫名的崇拜，但打电话过来倒是头一次。
“程哥，我想和你道个别，太突然了。”
陈修年站在门口看着一箱又一箱的行李搬上车，背上背着书包，是真的没想到他爸一点儿缓冲都不给，今天就走。
程元宋：“道别？你要离开？”
“嗯，我爸打算去东市发展，以后我们可能就见不到了，我还能和你联系吗？”
东市。
真是个熟悉的地方。
“可以。”程元宋说，“你认识张三吗？”
不是程元宋疑心大，是陈兴平真的很可疑。
和张三同一天离开，而且他曾经掌管矿场，在矿工里的信誉非常之高，同样的，和张三认识也很正常。
陈修年却是懵了，什么张三李四的。
“不认识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程元宋轻哂，想来也是。
“没事，我在东市待过一段时间，有什么需要说不定我帮的上忙。”
陈修年是第一次体会到“外面有人”的感觉，很是奇异。
他兴奋的说：“好。”
“和谁说话呢，快走了。”催促的声音响起。
陈修年应了一声，和程元宋最后说了一句挂断。
放下手机，程元宋在一旁的地图上锁定东市的位置。
如果和张三真的有关系的话，张三的目的地会是哪里？
总之因为打草惊蛇让张三提前跑了，肖氏需要的钱肯定没有凑到，他赌张三会私吞这些钱。
＊
肖瞬并不是一个等待时机的人，至少他不会听陈兴平的等待合适的时机。
所以这些文件在第二天就被寄到它该去的地方，下午肖氏集团就迎来了全面的检查。
太过突然，打的肖复措手不及，他也顾不上去针对肖瞬，让人全力迎接这次的检查。
让肖复心里不安的是，这次的来人他并不认识，甚至从未见过。
整整一天，肖氏集团都处在水深火热中，整个公司的氛围异常冷凝。
而在这些人到达后不久收到消息的陈兴平也是松了口气。
妻子问道：“怎么了？舍不得？”
陈兴平扬起笑容，看着窗外的倒影：“不，终于离开了。”
他的预想没有错，幸好已经离开，肖瞬果然是个疯子。
而且是一个不听良言的疯子。
肖瞬在办公室享受着肖氏逐渐崩塌的气息，下班后突然想找人分享喜悦。
程元宋这个名字第一时间冒出来，又顷刻间掩埋。
最终他开车来到人去楼空的陈兴平家。
在半天敲门不应后，他心里能的一颤，一下子把门踢开。
他是第一次来这座房子，但也清楚这座房子已经不是可以住人的样子，或者说，他的主人已经离开。
肖瞬站在客厅中半晌，沉静无波的眼底黑流涌动，他听着耳边那道“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突然笑了。
很好。
非常好。
怪不得这么重要的文件都是让别人代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