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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时，我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天花板上那道熟悉的裂缝依然在那里，像嘲笑我的无能般蜿蜒扭曲。
"第七次了..."我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6:17AM，和之前六次一模一样。我机械地伸手摸向枕下，那把瑞士军刀还在老位置。刀刃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上面还残留着昨天——或者说上一个轮回里——那个男人的血迹。
窗外传来早班电车的轰鸣，我拉开窗帘，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下，城市正在苏醒。街角那家便利店刚刚亮灯，穿红色外套的女孩正在整理门口的杂志架。这个场景我已经看了七遍，连她弯腰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这次一定要改变结局。"我对着玻璃中自己的倒影说。镜中的男人眼窝深陷，胡茬凌乱，活像个逃犯。六天的死亡轮回足以摧毁任何人的理智，但我不能疯，至少现在不能。
冷水冲在脸上时，我强迫自己整理已知信息：这个被称作"十日终焉"的游戏世界，每一天都会重置。前六次轮回里，我都在第七天晚上以不同方式死去——车祸、枪击、甚至一次是被从天而降的广告牌砸中。每次死亡后，我都会在第七天清晨的这张床上醒来。
最诡异的是，每次死亡前十分钟，我都会收到一条匿名短信："游戏愉快，林郗先生。"
浴室镜子突然闪过一道反光，我警觉地转身，但什么也没发现。这是第三次轮回后开始出现的幻觉，也可能是这个游戏世界在逐渐崩溃的征兆。官方手册上说过，游戏持续时间越长，虚拟与现实的分界线就越模糊。
穿衣服时，我注意到左手腕内侧的倒计时：71:42:36。数字正在一秒一秒减少，当它归零时，如果还没找到出口，我的意识将被永久困在这里。这是第三次轮回时才出现的标记，前两次我竟然完全没注意到。
"叮"——手机响了。
我浑身僵住。这不正常，短信从来只在死亡前十分钟出现。屏幕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定位信息，附言只有两个字："真相。"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我回忆起第五次轮回时追踪过这个号码，结果引来了杀身之祸。但这次不同，我早死过六次了，还能有什么更糟的？
地图显示定位在城市中央公园的钟楼。我眯起眼睛，那里在前几次轮回中一直是封锁状态，警卫说是"系统维护"。
背包里装着六天来收集的所有线索：便利店女孩的工作证复印件、地铁站监控的时间表、还有第三天从那个袭击我的男人口袋里摸到的门禁卡。最关键的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拍摄于第二次轮回，画面中央是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站在所有凶案现场附近，却从未被警方问询。
我管她叫"苏雅"，因为她的胸牌上写着这个名字。在所有NPC都遵循固定行为模式的世界里，她是唯一的变量。
刚推开公寓楼大门，熟悉的眩晕感袭来。每次轮回开始时这种不适都会持续几分钟，像是大脑在重新适应虚拟世界的参数。我扶住墙喘息时，注意到街对面站着一个人。
白裙子，黑长发，正是照片上的苏雅。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即使隔着马路，我也读出了那个词："快跑。"
下一秒，一辆失控的卡车撞碎了便利店橱窗。爆炸声中，我本能地扑向苏雅所在的位置，却在半空中看到她已经转身跑进小巷，裙角飞扬如白鸽的翅膀。
这次我不会让她消失。我爬起来追上去，肺部火辣辣地疼。巷子像迷宫般岔开无数小道，但奇怪的是，我总能凭直觉选择正确的转弯。第六次轮回时我就发现了，这个游戏世界在引导玩家走向特定路线。
拐过第四个弯，苏雅突然从阴影里伸出手，把我拽进一扇铁门。我们贴得很近，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
"你不该追来的。"她声音发抖，"每次都是这样..."
"每次？"我抓住她的手腕，"你也记得之前的轮回？"
她手腕内侧赫然也有倒计时，只是数字比我少一位：7:14:22。
苏雅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诡异的淡金色，这绝对不是正常人类会有的瞳色。"我是beta测试员，"她急促地说，"游戏出bug了，我们都被困在第七日循环里。"
远处传来警笛声，她紧张地看向声源方向："'守夜人'要来了，他们负责清除异常数据。"
"什么异常？谁设计的这个游戏？"
"你还不明白吗？"苏雅突然抓住我的衣领，"这不是游戏，是——"
她的头颅突然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向后折去，颈椎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我接住她瘫软的身体，温热的血从她七窍涌出，浸透了我的衬衫。
"找到...钟楼..."她最后的气息拂过我耳畔，然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真正的死亡，不是轮回重置。
我跪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手中只剩下一枚银色胸针，形状是衔尾蛇。这是前六次轮回从未出现过的物品。
手机再次震动，同个号码发来新信息："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倒计时73:14:59。"
我擦掉脸上的血，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苏雅的倒计时与我的步调完全一致，只是单位不同。如果她的7小时对应我的71小时，那么当我的倒计时归零时...
钟楼的钟声突然敲响，整整七下。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下来，暴雨倾盆而下。我握紧胸针冲向主干道，这次一定要在"守夜人"找到我之前抵达钟楼。
雨幕中，城市开始扭曲变形。建筑物像融化的蜡像般坍缩，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这是游戏世界崩溃的前兆，在第五次轮回的死亡前我也见过类似景象。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钟楼赫然矗立在广场中央，却被半透明的红色屏障笼罩。警卫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同样的衔尾蛇胸针。我蹲下检查，发现他手腕上也有倒计时——00:00:00。
屏障在我接近时泛起涟漪，胸针开始发烫。当我把胸针按在屏障上时，一道裂缝无声绽开。里面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还有...哭声？
迈入屏障的瞬间，世界天旋地转。我跌坐在一个圆形房间里，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照片，全是不同时期的苏雅。中央悬浮着一个全息投影，显示着整个城市的微缩模型，其中七个红点格外醒目——正是我前六次死亡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