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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轮天体接触大气层的瞬间，陆沉的眼角膜开始碳化。他透过机甲裂痕看到的星空正在扭曲，猎户座腰带的三颗恒星连成SE-001编号，大熊星座的勺柄滴落着血锈色的星尘。这是宇宙级别的清除程序——当他意识到这点时，机甲舱内的氧气含量突然归零。
"呼吸我。"
赤霄的幻影从神经接驳器渗入他的肺泡，带着硝烟味的氧气强行灌进胸腔。她的身体正在量子化，军装纽扣一粒粒溶解成发光代码，"记住疼痛的坐标..."
剧痛从尾椎骨炸开。陆沉看到自己的脊椎刺破皮肤，每一节骨骼都浮现出二进制刻痕。这是外星文明的认证程序，他的身体正在被改造成活体星门。下方的大地变得透明，纽约废墟里挣扎的人们像被封在琥珀里的昆虫，东京湾的海水凝结成晶体矩阵，里面冻结着无数个双手抱头的白羽克隆体。
"欢迎回家，第49号变量。"
电子合成音从地核深处传来。陆沉的视网膜上自动翻译着地幔流动的岩浆文字，那些暗红色沟壑组成的句子让他作呕——人类两千年的战争史不过是培养皿壁上的菌斑演变实验报告。
机甲突然垂直下坠。
穿过透明化的地壳时，陆沉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婴儿时期的他悬浮在量子熔炉里，白羽穿着染血的科研袍，正将某种发光胚胎植入他的心脏。这个记忆碎片闪过的刹那，机甲坠入了培养皿底部的黏液海洋。
黏液里漂浮着三十七个地球。
每个星球的陆沉都在重复同样的动作：抱着不同形态的白羽尸体，对着赤霄的枪口举起双手。当他的机甲擦过某个正在坍缩的欧洲大陆时，那个世界的赤霄突然转头，瞳孔里旋转的银河系图案与他的机械义眼产生量子纠缠。
"找到不属于任何时间线的我。"
来自平行宇宙的讯息烧毁了陆沉的味觉神经。他尝到了血的味道，却发现是机甲在吞噬他的舌头——或者说他的身体正在与烛龙机甲进行分子级别的融合。
黏液海洋突然沸腾。
九具青铜棺椁破浪而出，棺盖上刻着SE编号的质数。陆沉的手不受控制地按在SE-007的棺盖，里面涌出的却不是尸体，而是白羽在七万个平行世界的死亡记录：
军事法庭上被激光洞穿额头的女军官；
核爆中心紧紧搂着婴儿陆沉的研究员；
太空舱里将唯一氧气面罩扣在他脸上的宇航员...
"错误代码47。"
赤霄的声音从棺内传出，她的身体被钉满发光的数据钉，胸口插着把刻有陆沉名字的战术匕首，"这是你第1024次尝试救我。"她突然抓住陆沉手腕，把匕首推进自己心脏，"下次记得瞄准量子心脏的第三节点..."
黏液变成强酸。陆沉在机甲溶解前最后一跃，坠入某个正在重启的世界线。这里的时间是倒流的，他看见白羽的尸体从焚化炉爬回刑场，赤霄的子弹退回枪膛，而他自己正从老人逆生长为胚胎。
"变量必须清除。"
齿轮天体伸出机械触须，每个吸盘都镶嵌着人类眼球。陆沉在逃亡中撞进某个时间泡，发现这里封存着人类最原始的恐惧——公元2024年的上海地铁里，上班族们后颈的皮肤下隐约浮现SE编号。
机甲能源耗尽前的三秒，陆沉做了个违背所有物理规律的操作。他把神经接驳线插入自己的量子心脏，将意识投射到齿轮天体表面。那些流淌着星光的金属沟壑上，刻满了他和双女主在不同宇宙的死亡次数计数器。
白羽的死亡次数：∞
赤霄的死亡次数：∞
时间线重启次数：49
当他触摸到计数器下方的星图时，宇宙突然安静了。所有平行世界的噪音都汇聚成白羽的摇篮曲旋律，而赤霄的第七人格正从曲谱的休止符里爬出。她的身体由反物质构成，拥抱即湮灭。
"你才是真正的观测者。"
赤霄的嘴唇在接触他耳垂前消散，这句话却永远烙在了时间线上。齿轮天体开始坍缩，陆沉在意识模糊前看到最后画面：某个没有SE编号的原始地球，穿白大褂的赤霄正在给婴儿时期的自己接种疫苗，而护士装的白羽口罩下隐约露出机械义体的光泽。
当地球彻底透明化时，陆沉终于听清了地核传来的机械音。那不是外星语言，而是经过49次加密的汉语广播，声纹曲线与他自己的心跳完全重合：
"培养皿计划第1024次迭代失败，启动备用方案——播种者陆沉，请立即执行文明清除协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