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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黑暗复苏
祭坛深处的石台上，那枚通体漆黑的晶体正泛着幽冷的光。林辰指尖刚触到晶体表面的刻痕，就听见苏徭突然低喝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晶体骤然迸发出刺目的黑暗光芒。那光芒并非寻常阴影，而是如活物般涌动的粘稠黑雾，瞬间漫过众人脚背，顺着石柱攀爬而上。苏徭下意识地将腰间的青铜铃铛挡在身前，铃铛表面浮现出半透明的符文，却在接触黑雾的刹那发出刺耳的嗡鸣，符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这不是普通邪气。"她迅速后退半步，左手捏出诀印，袖中飞出七枚银针，在空中连成北斗形状。银针接触黑雾的瞬间爆出金芒，却只勉强撑开半尺见方的安全区。透过摇曳的光团，她看见石台上那具千年古尸的睫毛轻轻颤动，腐朽的眼皮底下，正渗出暗红色的液珠。
"你们惊扰了不该碰的东西。"低沉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炸响，林辰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握着法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他转头看向苏徭，发现她正紧咬着下唇，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这声音对修为精纯的人影响更甚，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古尸的胸腔缓缓起伏，仿佛从万年沉睡中苏醒的巨兽。它胸口的伤口处，黑雾正汩汩涌出，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苏徭突然注意到，那些黑雾流经之处，石板上的蔓草纹正在逆向生长，像是时光在倒流。
"是蚀时雾！"她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绢布，展开的瞬间，绢布上的朱砂符咒突然自燃起来。橘红色的火焰在她掌心跳动，将逼近的黑雾烧得滋滋作响，"这东西能吞噬时间，被沾到就会迅速衰老！"
李长老刚想祭出法器，就见自己的袍角被黑雾舔了一下。原本靛蓝色的绸缎瞬间变得灰败，布料上的暗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剥落，露出底下干枯如树皮的皮肤。他惊得倒吸凉气，急忙用灵力斩断那截衣袖，断口处的皮肤还在以可怕的速度起皱。
古尸终于完全坐起身，它缓缓抬起头，眼眶里跳动着两团幽绿鬼火。当它的目光扫过苏徭时，鬼火突然剧烈摇曳，仿佛认出了什么。"昆仑的小丫头..."它歪了歪脖子，下颌骨咔哒作响，"你们的先祖没能烧尽我，凭你们也想阻止黑暗复苏？"
话音未落，古尸的身体突然崩解，化作漫天黑蝶。那些蝴蝶翅膀上布满诡异的符文，飞过之处，空气都泛起涟漪。苏徭的银针阵被黑蝶撞得七零八落，她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到冰冷的石壁。就在这时，她看见林辰被三只黑蝶缠上，脖颈处已浮现出灰黑色的纹路。
"林辰！"她从发间拔下银簪，灌注灵力的瞬间，簪头开出一朵冰蓝色的雪莲。雪莲绽放的刹那，周围温度骤降，黑蝶们像是被冻住般在空中停滞半秒。趁着这间隙，苏徭已冲到林辰身边，用银簪在他颈间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鲜血滴落在地的瞬间，燃起淡金色的火焰。林辰只觉喉头一阵腥甜，那些灰黑色纹路竟顺着血痕往回退。"用你的心头血催动法器。"苏徭的声音带着喘息，她的手背不知何时被黑雾灼出几道焦痕，"这东西怕至阳之物。"
林辰刚要照做，就听见头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祭坛穹顶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浓郁的黑暗能量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半空凝聚成巨大的虚影。那虚影高达十丈，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流淌着熔岩般红光的眼眶，以及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手。
"三千年了..."虚影开口时，整个祭坛都在震颤，石屑从穹顶簌簌落下，"我等这一天太久了。"它抬起巨手，五指间缠绕着黑色闪电，"当年被封印前，我吞噬了九十九个星辰的精魄，如今这世间，再无人能挡我！"
苏徭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那夜油灯如豆，老道人枯瘦的手指划过古籍上的插画："黑暗之主曾被昆仑初代掌门将魂灵封在陨星晶里，但若让他吸收够了生魂，就能重聚肉身..."她看着虚影掌心跳动的电蛇，突然明白过来——祭坛下的累累白骨，根本不是祭品，而是黑暗之主复苏的养料。
"它的本体还在晶体里！"苏徭突然大喊，同时将银簪刺向自己的左肩。鲜血顺着银簪流下，在她身前凝成一道血色屏障。"林辰，用你的破妄剑劈开晶体！李长老，带其他人守住四方阵眼！"
虚影似乎没想到她会自残催动血咒，巨手挥下的动作迟滞了半秒。就是这半秒的空隙，林辰已踩着李长老布下的火符，如离弦之箭冲向石台。破妄剑在他手中发出龙吟，剑身上的云纹亮起，仿佛有银河在流转。
"痴心妄想！"虚影怒吼着拍出巨掌，黑色闪电撕裂空气，瞬间击中林辰的后背。他闷哼一声，喷出的鲜血溅在剑身上，却让剑身爆发出更耀眼的光芒。破妄剑穿透黑雾的刹那，苏徭突然祭出青铜铃铛，铃铛在空中化作万千光点，每个光点都发出不同的音阶。
那是昆仑秘传的镇魂曲，当年初代掌门就是用这旋律削弱了黑暗之主。虚影的动作明显变得迟缓，身上的黑雾开始剧烈波动。苏徭趁机掐动指诀，血色屏障突然化作漫天血雨，每滴血珠落地都炸成微型火团，将祭坛变成一片火海。
"就是现在！"她冲着林辰的方向喊道，声音因灵力透支而嘶哑。此时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左肩的伤口在快速恶化，黑色纹路正顺着血管向上蔓延。
林辰听见她的声音，咬紧牙关将全身灵力灌注到剑柄。破妄剑刺入晶体的瞬间，他看见无数扭曲的面孔在晶体内部嘶吼——那是被吞噬的生魂。晶体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裂缝中涌出的黑雾突然倒卷，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回去。
虚影发出痛苦的咆哮，巨手疯狂捶打着祭坛地面。苏徭被震得跪倒在地，喉头涌上腥甜，却死死盯着那道不断扩大的裂缝。当晶体彻底崩碎的刹那，她突然想起师父藏在玉匣里的那句话："黑暗的尽头，是未灭的光。"
她猛地咬破舌尖，将最后一丝灵力聚在眉心。那里浮现出半枚金色的印记，那是昆仑血脉中代代相传的守印。当印记完全亮起时，苏徭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消散，却清晰地看见那些倒卷的黑雾中，亮起了无数光点——那是被解救的生魂。
林辰抱着昏迷的苏徭冲出祭坛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黑暗虚影在无数生魂的冲击下寸寸碎裂，化作漫天流萤。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她苍白的脸上还沾着血污，左手却紧紧攥着半片断裂的银簪，簪头的雪莲仍在微弱地发光。
山风卷起林辰的衣袍，他突然发现苏徭的发间多了几根银丝。蚀时雾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可当他触到她温热的呼吸时，又突然觉得，只要人还在，总有办法逆转时光。
远处天际泛起鱼肚白，林辰抱着苏徭一步步走下山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的废墟深处，一滴暗红色的血珠正顺着石缝渗入地下，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悄然凝结成新的晶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