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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无畏扭着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松月轩小院此刻的太平似乎把适才发生的一切都卷入旧梦。
他们来这一趟，请唐随邓节度使常度回归战场，常度答应了。
如此，而已。
再好不过。
但就是多了点儿什么，又少了点儿什么。
“呦！”卢涉提高的声惊了全场。
松月轩外一排婆子丫头服侍站着的，正是常老夫人王氏、卢涉夫人郑氏，绥西郡王府的老管家宗襄敛手垂目精精干干侍立在侧旁。
曾无畏忙上前去见了个晚辈的礼，退到一旁。
卢涉把夫人拉到了一边，二人悄悄说了零星的字句通气。
“迎娘见过老夫人，见过郑老夫人。”
常度还在犹疑，迎春步子飞快，裙子底摆波动好似踏上了风火轮赶到院门口蹲下身子行礼。
“万寿节那次，迎娘同三娘子一并见郑老夫人，我们九殿下召见，迎娘提前告退，失礼了……”
迎春蹲着身子，把礼节做到了极致。
人情世故，本就是这般有来有往。能记住上次和人相见的细节，再不经意地提到，也是有心了。
迎春学不来常频婆、纪灵休、章窈那样瞬间笑面如花承欢膝下的灵巧，便只好学纪绿沉那般默默做事。
只是取法乎上，得之于中，好比人给人传话，传话人表达的意思与听话人理解的意思总是有差别的。
何况纪绿沉并非言传身教，她只是暗中模仿。
一样的手法，不同的人呈现出来便是千姿百态了。
“瞧这孩子，”郑老夫人笑着向常老夫人嗔怪，“也太客气了！”
“秋桂、夏榴、红蔷、翠筠，还不快把你们迎娘子搀起来，等着老身这把老骨头亲自扶吗？”郑老夫人点起丫头名来，后三个都是新选进常老夫人荣锦堂伺候的。
足见两位老夫人来往密切，郑老夫人光是听常老夫人随口叫，也把两个二等丫头的名儿记熟了。
今儿这事，郑老夫人也是常老夫人临时搬来弹压她家老头子的救兵。
常度回不回唐州前线，这是他们朝廷上的勾当，她们不插手。
没得把一个小娘子卷进来，迎春虽然在宫中与辅兴坊的扶翊公主府居住的时候更多，到底是常老夫人看顾着长大的。
常老夫人不乐意迎春被拿来作筏子。
但……
“慢着！”常老夫人一声令下，红蔷、翠筠弯下的腰伸出的手都被定住了。
秋桂扶着常老夫人走到迎春前面，迎春变蹲为跪，微垂着首，好似常家庭院常见的淡绿色新品种的月月红，被夏日炙烤得垂下花苞。
小小的一株，乖巧而又可怜。
“迎娘你可知罪！”常老夫人面容严毅，银灰轻罗帔子被暖风吹动，院子里竹枝细细的簌簌声清晰可闻。
“迎娘知罪，迎娘不该擅作主张自以为是，迎娘理应请老夫人做主。”迎春上身伏地，疯狂认错。
青裙上的白纱拂在尘灰里，边缘一只黑蚂蚁偶然途径壮丽瑰奇的盛宴。
可这并不是它的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