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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允信并未起身，只是笑言：“可是惊到林相了？”
“哈哈，侯爷说笑了，您多年未曾来访，自然有惊更有喜，”他吩咐管家，“快给三小姐上些岭南的荔枝。”
“今日刚到的。”他慈爱的对裴墀说道。
裴墀端坐如冰雕，面露淡淡笑意却眼神冰冷，自始至终未给林相行礼，倨傲之下连那点笑意似乎都流露出一丝嘲讽。
林相虽有不快，但想到这裴三脑子有病便也干脆视而不见，堂堂宰辅何必跟一个小辈计较。
“侯爷，您有什么事情叫人来传个话即可，不过今日您亲自来访，想必定是有重要之事。”林致素略歪着身体凑近裴允信。
“相爷说对了，这件事需得本侯亲自来，否则若被别人知晓，林相怕是要被.....擒住了。”
“侯爷这是.....?”
裴墀突然起身，拿出一个包袱，走到林致素身前，她拍了拍包袱，慵懒道：“相府门口捡到的。”
林致素并没有直接翻看，神色警惕疑惑。
裴墀慢慢后退，那点笑意全无，骨子里透着尖锐：“李迁掉的。”
相爷瘦削的面皮抽动，似乎下面有惊涛骇浪却被牢牢压住，他微微笑着：“三小姐，既然是他掉的你理应还给他才是。”
透进来的光柱打在她略显稚嫩的脸上，她淡淡哼了一声，说：“他算什么东西，这里面的东西还是要托相爷还给陛下才是。”
“侯爷！”林致素转向置若罔闻的裴允信，对方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他。
林致素泰然自若的解释道：“如今郾王情势微妙，想要煽风点火或者沽名钓誉者不乏少数，我只得先行帮陛下甄别一二，甚至有些事情还需要和郾王加以核实，以免陛下被那些只为博取好谏之名的别有用心者所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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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那真是辛苦了，林相......不怕陛下疑心你和郾王结党？”
“侯爷，您闲云野鹤多年可知我这白发从何而来？我以为你我二人尚有故交友情在，您如此猜忌我的忠心和人品未免信口雌黄了。”林致素略有愠色。
裴允信不咸不淡道：“这些年你一定是尽心竭力的，否则怎能登上这一人之下的宰辅之位......”
林致素抢白道：“我与陛下同心同德，荣辱与共，这是天子对下官的肯定和恩赐！”
裴允信平静淡然的听着林致素心如火燎的剖白。
林致素缓了一下肃然道：“我一向敬重侯爷经世之才，本不该班门弄斧，这朝堂上的道理您比谁都明白，但我还是要多嘴规劝您一句，君子仁心乃作茧自缚，因势而谋方能为君分忧。譬如陛下有意容情之人您又何必一再坚持？”
裴允信低沉的重复着：“有意容情之人何必一再坚持......”他眼中带着审视问道，“那宁城王妃呢？他想容情开恩，他想留其性命，你，为何执意逼迫？”
林致素像被蝎子咬了一口似的，猛地甩动了一下头，快速地避开裴允信的审视。
这桩无法抹掉的旧事像毒蛇吐出一团黑色浓汁，将他对裴允信的敬畏、忌惮和嫉恨统统勾兑到一起，又过滤、压榨、蒸煮，最后凝聚成一滴剧毒的汁液，顺着他的喉咙滑入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