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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时,云栖看见他眼尾的泪——那不是被邪灵操控时的浑浊,而是活人滚烫的泪水。
"对不住...对不住..."他喉结滚动,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啃食自己的骨头,"那些妖物...是我亲手喂大的,可我竟...竟拿它们当刀使..."
云栖蹲下身,将灵稻穗护身符轻轻按在他颤抖的手背上。
农典里"草木向阳"的纹路在她识海翻涌,她能感觉到赵驯妖师的灵识正在抽丝剥茧般重组,那些被邪灵碾碎的善念正顺着稻穗的清香一点点归位。"赵师叔,"她声音轻得像哄受了惊的灵鹿,"您现在醒了,就是最好的。"
沈砚的金剑突然横在两人身侧,剑刃挑开一道擦着云栖鬓角的黑雾。
他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盯着云栖沾了血渍的发顶:"退半丈。"
"砚哥哥..."云栖刚要起身,赵驯妖师突然攥住她手腕。
他的手劲大得惊人,却在触到灵稻穗时立刻松了松:"小栖,我那只青焰雀...真的撞坏鸟笼了?"
程书生挤到近前,袖子上还沾着方才引开妖物时蹭的草屑:"真的!
上周三卯时,我去驯兽峰送古籍,亲眼见它用爪子扒拉笼门,羽毛都炸成个球,嘴里直喊'找阿爹'——"
"闭嘴!"陆沧溟的怒吼撕裂黑雾。
邪灵幻影的鬼火骤然收缩,露出后方那道玄色身影。
他腰间的玉牌泛着冷光,正是方才被赵驯妖师的妖力击碎的半块——原来那玉牌竟是邪灵寄体的媒介。
赵驯妖师突然踉跄着站起,衣襟被血浸透的地方腾起青色妖纹。
那是驯妖师本命契约的印记,云栖曾在彭药师身上见过类似的纹路。"青焰雀!"他仰头长啸,声音里带着驯兽师特有的清越哨音,"来!"
回应他的是破空声。
一只火红色的雀鸟撞开黑雾,尾羽扫过之处,幽绿鬼火竟像冰雪遇阳般消融。
它停在赵驯妖师肩头时,云栖看见它爪间还勾着半截断裂的竹笼——正是程书生说的那只。
"阿爹!"青焰雀的鸣叫声突然化为人语。
赵驯妖师的眼泪终于决堤,他颤抖着伸出手指,让雀鸟用喙轻轻啄了啄指尖:"是阿爹不好,让你等久了。"
"嗷——"左侧传来青鳞豹的低嚎。
云栖转头,看见原本围攻众人的妖物们正缓缓垂下头颅,兽类的眼睛里褪去了被操控时的疯狂。
那只被沈砚斩断前爪的青鳞豹甚至瘸着腿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赵驯妖师的裤脚。
"它们...它们能听见我。"赵驯妖师的声音发颤,"邪灵用怨气蒙蔽了它们的灵智,但驯妖师的本命契约还在——小栖,你说的对,兽有灵,人亦有灵。"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在半空划出驯妖诀的法印,"青焰雀,带它们去撕了那团鬼火!
青鳞豹,守住左侧缺口;玄角鹿,去护着李道长——"
妖群如潮水般转向。
青焰雀振翅直扑邪灵幻影,尾羽燃起的火焰在黑雾中劈出一条赤金色的路;玄角鹿用角挑飞袭来的黑雾箭,温顺的鹿眼此刻燃着怒火;就连那只断爪的青鳞豹都跳上石墙,对着陆沧溟的方向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局势瞬间逆转。
李道长的破邪镜终于完成法咒,镜面的血光如网般撒向四周,被邪灵侵蚀的地面开始渗出翠绿的生机——那是农典里"枯木逢春"的征兆。
董师姐的剑花越舞越亮,周护法的断剑终于刺中白长老的左肩,蓝护卫的护心镜被沈砚的金剑劈开一道裂痕。
"反了!
都反了!"陆沧溟的玄色道袍被妖火燎出焦痕,他猛地咬破指尖,在半空画出血色符咒。
邪灵幻影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黑雾如活物般蜷缩成团,将陆沧溟护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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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的灵识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踉跄两步,扶住身边的石墩——那是陆沧溟的本命法宝在反噬!
农典里的草木突然疯狂震颤,像是感知到了某种古老的威胁。
她抬头,正看见黑雾团表面浮起密密麻麻的咒文,每一道都泛着令人作呕的紫黑色。
"那是...九幽冥障!"魏书生突然惨叫一声,古籍"啪"地掉在地上。
他颤抖着指向黑雾团,"我在《禁术要览》里见过,用活人血祭和邪灵怨气筑成的屏障,除非找到阵眼,否则...否则连化神期修士都破不开!"
青焰雀的火焰撞在屏障上,只溅起几点火星便熄灭了。
玄角鹿的角顶在屏障上,竟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沈砚的金剑刺进去三寸,却被咒文缠住剑身,任他如何运灵力都拔不出来。
"砚哥哥!"云栖扑过去要拉他,却见沈砚突然反手攥住她手腕。
他的掌心全是冷汗,金芒盾的裂纹却奇迹般愈合了几分——原来他在借她的灵力稳固剑势。"退。"他咬着牙说,"这屏障...有问题。"
赵驯妖师的青焰雀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它扑棱着飞回主人肩头,喙中衔着一片焦黑的羽毛——那是方才撞击屏障时被灼落的。"怨气里...有农神的气息。"赵驯妖师盯着羽毛上的暗纹,声音突然发紧,"和沈执法堂的金芒...很像。"
云栖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农典最后一页的残章,想起沈砚每次使用金芒时眼底闪过的古旧符文,想起陆沧溟曾说"上古农神的血能解万邪"——原来这道屏障,竟是用农神之力为引,反向锁死的!
黑雾团里传来陆沧溟的冷笑:"云栖小友,你以为救了个驯妖师就能翻了天?
这九幽冥障,要破它..."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除非你能找到农神的命魂,或者...让沈砚用本命精血来喂!"
沈砚的金剑"当啷"落地。
他转头看向云栖时,眼底的金芒暗了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了下去。
云栖望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农典里那句"草木共生则根脉相连"——原来他们早就在根脉相连,连危险都要一起扛。
青焰雀在赵驯妖师肩头炸起毛,玄角鹿用蹄子刨着地,妖群的低吼在屏障外此起彼伏。
李道长的破邪镜还在泛着血光,程书生和魏书生正蹲在地上翻古籍找破障之法,董师姐和周护法背靠背护着他们。
而那团裹着陆沧溟和邪灵的黑雾,正随着咒文的流转缓缓升空。
它像一颗被毒汁泡透的果实,挂在战场中央,用最恶毒的方式提醒所有人——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