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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院,玄冰石室外甬道
彻骨的寒气像无数细密的冰针,穿透厚重的棉袍,刺入骨髓。墨衡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玄冰石门,那扇隔绝着“恶魔”的门板传来的寒意,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甬道壁灯昏黄摇曳的光线,将他本就苍白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尚未滑落,便被周遭的低温凝成一层薄薄的冰霜。
【能量点消耗:20点。剩余:25点。】
【分析结果:目标混合物含硝化甘油(主成分)、微量硅藻土(稳定剂?)、未知有机杂质(来源不明)。】
【警告:未知杂质加速分解进程,酸度临界点预计提前至72时辰后。】
【建议方案:惰性吸附剂中和(需高纯度硅藻土或活性炭);低温稀释法(需大量液态寒气,当前条件不足)。】
【能量不足,无法进行深度分子模拟。】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丧钟,在墨衡脑海中反复敲响。72个时辰!三天!三天之后,那深埋湿沙中的陶罐,就可能因为内部不断积累的酸性物质,引发一场不受控的、足以将整个格物院连同小半个皇城抹平的自爆!而系统给出的解决方案,在这个时代无异于天方夜谭。高纯度硅藻土?活性炭?液态寒气?每一项都是横亘在眼前的深渊。
“院正…” 王启年端着一碗冒着微弱热气的姜汤,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和恐惧。墨衡这副失魂落魄、冷汗涔涔的模样,比他亲眼看到通州陶罐时还要骇人。“您…您已在此守了快两个时辰了,寒气侵体,喝口热的吧。” 他将碗递到墨衡面前,试图用那点微不足道的热量驱散眼前人身上死寂般的冰寒。
墨衡的目光缓缓聚焦在碗上氤氲的热气上,眼神空洞。他机械地接过碗,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反而让他体内那深沉的寒意更加刺骨。他没有喝,只是感受着那一点点温度从指间流失。
“古籍…有线索吗?”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王启年脸色一黯,沉重地摇头:“回院正,格物院所有库藏,属下已带人翻遍。前朝丹方、西域杂记、甚至一些…一些被视为邪术的禁书残本,但凡提到‘猛烈油’、‘触火焚’等字眼的,都已找出。记载皆是语焉不详,或为夸大其词,或为方士臆想,皆与石室内那…那东西的特性相去甚远。更无提及稳定之法或中和之物。”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金鳞卫那边也递了消息过来,通州货栈所有残留物证,包括那些灰烬,都已被东厂…接手了。”
墨衡握着碗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东厂!秦厉!这“药引”就是悬在他和整个格物院头顶的利刃,而刀柄,竟握在了那个最危险的阉宦手中!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如同刀片刮过喉咙。
“知道了。” 墨衡的声音异常平静,将几乎凉透的姜汤塞回王启年手中,“传令,玄冰石室三步之内,加派双岗,十二时辰轮守。任何人,包括你我,非必要不得靠近观察窗三步之内!所需记录,用铜镜反射观察!另外…准备大量石灰、细沙、湿棉被,堆放在石室外备用。”
王启年心头一紧:“院正,这是…?”
“若事有不测,聊胜于无。” 墨衡的目光重新投向那扇厚重的玄冰石门,眼神幽深,“三天…只有三天了。” 他像是在对王启年说,又像是在对自己低语,“我们必须找到一条路…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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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厂,地网指挥枢
这里没有诏狱寒渊堂那种令人窒息的黑暗和血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高效、密不透风的压抑。巨大的房间四壁皆是厚重的青石,密布着大小不一的孔洞,连接着无数条通往京城乃至京畿各处的隐秘管道。墙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卷宗签牌和粗糙的京畿舆图。空气中弥漫着劣质墨汁、汗水和一种金属摩擦的冰冷气息。
鼠王站在房间中央一块巨大的、由无数小木块拼成的京城沙盘前。每一块木块代表着一处宅邸、商铺或衙门,上面用极细的墨线标注着名称和暗记。此刻,沙盘上代表着永利车行、西山铁匠铺、通州乙字货栈及周边关联区域的小木块上,已被密密麻麻地插满了染成暗红色的细针,如同一个个流血的伤口。
一个穿着褐色短褂、毫不起眼的汉子单膝跪在鼠王面前,语速极快,声音低沉:
“…永利车行东家马永利,七日前举家南迁,说是回乡祭祖。查其祖籍,并无此人。西山铁匠铺管事刘大锤,炸炉当夜醉酒跌入自家水井溺毙,尸身捞起时已泡胀。通州乙字货栈原管事赵四,三日前在城南‘醉春楼’与人争妓,被乱刀砍死,凶手趁乱遁走,现场混乱,疑点重重。所有明面上的线索,全断了!”
鼠王布满褶皱的老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断了?好快的刀!好狠的手!” 他枯瘦的手指在沙盘边缘焦躁地敲击着,“‘地网’撒出去的人呢?永利车行的库丁、西山的匠头、通州码头上的力巴,那些沾了边的虾米,难道也都死绝了?!”
“回督领,抓了十七个。” 汉子声音更低,“用了刑,但都是些外围跑腿的碎催。只知上头命令严苛,报酬丰厚,具体运了什么,给谁做事,一概不知。唯一有点价值的,是永利车行一个老库丁,受刑不过时嚎了一嗓子,说年前曾见过一个穿蓝绸衫、戴玉扳指的老爷,在车行后院和马永利密谈过半个时辰,那老爷左手小指缺了半截。”
“蓝绸衫…玉扳指…缺半截小指…” 鼠王眼中精光一闪,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他猛地转身,对着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孔洞低喝:“‘甲三’!立刻查!京城及通州地界,所有常穿蓝绸、戴玉扳指、左手小指有残疾的商贾、吏员、士绅!尤其留意与工部、漕运有勾连的!给咱家筛!一寸寸地筛!”
孔洞里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是”,随即是纸张快速翻动的沙沙声。
鼠王回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沙盘上那些代表断线的红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冷笑:“想断尾求生?晚了!督公说得对,水越浑,沉底的渣滓才越容易翻上来!给咱家继续挖!顺着那‘双鱼’的腥味,把藏在泥里的王八,一个一个,都给咱家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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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府,松涛轩
檀香在紫铜香炉中静静燃烧,烟气袅袅,却驱不散书房内沉凝滞重的气氛。沉重的紫檀木书案后,内阁首辅张廷玉端坐如钟,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唯有握着紫砂小壶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壶嘴倾泻出的碧绿茶汤,在白玉杯中激起微澜,又迅速归于平静。
吏部侍郎周廷圭坐在下首,早已没了朝堂上那副悲愤欲绝、慷慨激昂的模样。他官袍的前襟还残留着泪渍和叩头留下的灰尘,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额角那道青紫的磕痕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他双手捧着茶杯,滚烫的杯壁似乎也暖不了他指尖的冰凉,茶水随着他手臂难以抑制的细微颤抖,不断泼洒出来。
“…完了…全完了…” 周廷圭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后怕,“秦阉…秦阉那封奏章…谋逆!毁城之爆药!双鱼信物!字字诛心啊阁老!陛下…陛下那眼神…是要吃人啊!若不是…若不是阁老您…”
“住口!” 张廷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威压,如同鞭子抽下,瞬间打断了周廷圭的呓语。他缓缓抬起眼皮,那双阅尽沧桑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洞悉一切的锐利和一种沉甸甸的疲惫。“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圣心独断,自有深意。李德裕忠勤殉职,追赠厚恤,已是天恩浩荡。你身为工部侍郎,当务之急是安抚工坊人心,整顿物料流程,确保军器铸造无虞,以慰忠魂,以报君恩。在此哭诉失态,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