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新玩意
“嘿,老四!听说了吗?”一个挑着扁担的汉子在木工坊前停下脚步。
木工也停下手中的活计,“啥事呀?我今天活儿太多,没出过去。”
“抓到人了!”汉子放下扁担,兴致勃勃的凑到木工身旁。
“抓到什么人?”
“就是闹得最近鸡飞狗跳的弥勒妖人啊!”
“真抓到了呀!?”
“嘿,说你都不敢相信!永利赌坊的坐馆老头儿,西市卖杂货的货郎,盐帮的一个仓头和一个管帐的,这几人就是弥勒教的妖人啊!真是怎么也想不到啊!”
“啥?老头儿?他最近才添了个孙子呀,这下子不是连累了家人吗!”老四惊讶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好像听说没抓到他家人,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落跑了呢?”
“唉!可怜了那娃儿!”老四叹了口气。
这时候,巷口有三人向老四他们走来,离得还挺远就听见招呼声:“老四!”
汉子拍了拍老四的肩头,“生意上门了,我也该走了!”说完挑起扁担就走了。
三人来到近前,老四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其中一人是他的老主顾,便热情的道:“阮乐师,今天又来照顾咱的生意来了?”
“嘿,就你最聪明!”阮乐师打趣道。
这位阮乐师名叫阮清耀,三十来岁年纪,相貌平平身材偏瘦。别看他一身青衫衣袍不甚显眼,他可是建康城中闻名的几位乐师之一。
“这回是要造什么乐器呀?”老四了解他,这阮乐师经常突发奇想就找他来打造些奇奇怪怪的乐器。
“这回不是我!”他指向身旁的两人,“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水仙姑娘,这位是郭府公子的近侍徐小哥!”
“郭府?”
“郭守备,广威将军呀!”阮乐师提醒道。
“哎呀,失敬失敬,两位有礼了。在下鲁安平。”老四连忙行礼。
两人也分别回礼,只听水仙儿说道:“听阮师傅说,鲁师傅手艺非凡,今天特意来想请鲁师傅到郭府去制些乐器。”
“哦?姑娘要制些什么乐器呢?建康城里大大小小的乐器坊出品都比咱好,老实说,咱家也不是专制乐器的,怕是造出来让姑娘失望啊!”鲁安平说的是实在话,他真不是专门制作乐器的。
只是作为木工,他多少会点。这也是阮乐师这奇奇怪怪的人找他造新奇乐器的缘故。其他人找他制乐器他是不干的。
“放心吧老四,这回要造的也是新事物,我也没见过!而且,除了做乐器还搭那……那叫什么?”阮乐师最后问的是水仙儿。
“舞台!”
“对,叫舞台!”阮乐师见老四眼神很迷,“就是搭个台子,咱一时也说不清楚,到时候问郭公子吧!”其实他也不甚了解,他十分了解这老四的性子只想老四别那么快拒绝。
“爹!我回来了!”
几人寻声望去,一个年轻俊郎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麻布袍服,云袜绑腿脚踏十方鞋,一头墨黑色的头发扎了个道髻,明眸皓齿五官分明,当真是美如冠玉。
“这是……小良才?”阮乐师惊讶的问老四。
“对啊,才回来没几天呢!”老四很开心的向儿子招手,“快过来给阮叔叔问安。”
他快步走上前,向阮乐师一揖,“阮叔叔好,许久不见了!”又向旁边的水仙儿和徐富一礼。
“是啊,该有七八年了吧!?”阮乐师感慨,“长成个小伙子了,咦?怎么你这幅打扮?出家了吗?”
“没有的事!这不才回来几天嘛,新衣还没做好!”老四抢着回答,他可不想别人误会他儿子出家了,鲁家还指望着这小子继后香灯呢!
“原来这样!儿子也回来了,那你以后就轻松多了!”阮乐师拍了拍老四肩头。
老四也是乐得呵呵直笑,“对了,你不是说去找你的师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去了,人没在家!”鲁良才看着有客人在,把人晾在那儿不好,向阮乐师问道:“阮叔叔,今儿又照顾咱们家生意来了?”
“对对!差点忘了正事!”阮乐师又将事情说了一遍给良才知道。
鲁良才听完眼睛都放光亮,“舞台?连阮叔叔都没见过的新奇乐器?”
“老四,怎么样?这活儿接不接?”
“当然接!咱最喜欢新东西了!良才,收拾一下,咱们去拜见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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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府正厅,郭鸣仁坐在首位,左边上首位坐着小公爷封凌志和他娘舅石豪。右边坐着谢家两兄弟。
厅内气氛有些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石豪。事情郭鸣仁已经对他讲得清清楚楚了,现在只看他答不答应了。
石豪是平原石氏族人,衣冠南渡时期间徙居广陵郡。家族虽显赫一时,但现今已渐渐式微,属中等偏下的士族。
幸好石豪的姐姐与国公封光结了亲,凭着这层关系让石家人翻了身,虽还算不得极好,起码在中等站稳了阵脚之余还可向上发展。
士族除了有田有产之外,还要出一些能人名士才称得上士族。石豪自知没有那份才气,靠着姐夫做后台经营一些产业营生,现在算得上是家财万贯了。
寻欢楼便是他经营的产业之一,出了那档子事,寻欢楼已查封快两个月了。今天,他万万没想到当日遭刺杀的正主找他来的目的,竟然是想要买下寻欢楼!
石豪面沉如水,寻欢楼这等销金窝,岂能轻易转让?这可是杀鸡取卵的蠢事,他又不傻。“这是郭大人的意思?”
“不,这是晚辈的主意!”郭鸣仁恭敬的答道。
“难怪!我就说这不是郭大人的行事作风!”石豪斜眼瞥向郭鸣仁,冷哼一声,“扣了三位姑娘再来跟我谈买卖,这可不地道啊!贤侄!”
“石叔叔,据我所知,那三位姑娘可不是石家私产啊!”郭鸣仁微微一笑,“小侄已经与杨大家谈好了,她手头上的人都归我了!”
“哼!你!”石豪一巴掌拍在几上,“吃里扒外的东西!”他忍住没骂郭鸣仁,只骂了不在场的杨妈妈一句。
寻欢楼的房产是他的,一直以来明面上的老板是杨颖。姑娘们的身契都是掌握在杨颖手里,赚来的钱财都是六四分的,他六杨四。这是行规,三大楼都是这么干的。
但人家三大楼的姑娘都是一水的清白身,人家非常洁身自爱卖艺不卖身。可寻欢楼低了一个档次原因,当然是某些姑娘不自爱了。所以石豪一向是隐于幕后,免得遭人非议,士族很要面子的。
弥勒教在这里面的原因,郭鸣仁自不会与他说。请他过来也不是想气死他,谈买卖最重要还是谈嘛!谈就要手里有筹码,他手里还有几张牌!
“石叔叔别生气,区区一处产业而已,您不卖就罢了,小侄另寻别处就是,可不要为此气坏身体啊!”郭鸣仁又接着道:“小侄是挺喜欢寻欢楼那地段的,想着姑娘们都习惯那环境,盘了下来也免了搬来搬去的。”
石豪默不作声,他虽然生气,但头脑非常清醒。今日郭鸣仁这一番作态很可能是郭大人受意,而对面坐着的谢家小年青也并非在这看戏这么简单。自己的外甥代郭鸣仁邀他来的时候口称好事,可见封家也参与了。
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三大楼其二就分别是谢、封两家的,怎么又打上他的主意?这不是和自己家抢生意吗?道理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