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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驱散了漫长而惊心动魄的夜色。
魏无羡和蓝忘机避开官道,专拣山林小路疾行,身形如风,将弥漫着血腥与混乱的黑风镇远远抛在身后。
直到日上三竿,确认身后并无追踪,两人才放缓了脚步,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涧稍作休整。
冰冷的山泉水洗去脸上沾染的尘土与淡淡血腥气,也让高度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魏无羡一屁股坐在溪边光滑的石头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还有些发闷的胸口,龇牙咧嘴地道:“元婴期的老怪物,果然不好对付。蓝湛,你手臂怎么样?”
他凑过去,想要查看蓝忘机虎口的伤势。
蓝忘机已将伤口简单包扎过,素白的布条上沁出点点殷红。
他避开魏无羡伸过来的手,只淡淡道:“无碍。”
目光却落在魏无羡被剑气划破的衣袖和底下细小的伤口上,“你的伤?”
“皮外伤,不碍事。”魏无羡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即眉头又锁了起来,掏出那枚莹白的玉符,在阳光下仔细端详,“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说话神神叨叨的,这东西……”
他试图用灵识探查,却发现玉符内部如同浩瀚星空,深邃无比,他的灵识探入如同泥牛入海,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摸不透。”
蓝忘机也看着那玉符,沉吟道:“其修为深不可测,远超元婴。对圣教内情似有了解,却无维护之意。”
他回想起那女子提及“三眼”时语气中那丝几不可察的讥诮,“或许,圣教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管他几块板,反正都不是好东西。”魏无羡撇撇嘴,将玉符收回储物袋,“她说‘三眼’自有归处……蓝湛,你觉得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我们知道去哪儿找他?还是说他注定要完蛋?”
“皆有可能。”蓝忘机道,“眼下线索已断,黑风镇不能再回。”
悦来客栈的暗桩被清除,他们失去了明面上的联络点,再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魏无羡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望着四周连绵的青山,“继续在外面晃荡,打听消息?还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他们来时的那条山路,那条通往他们山谷小屋的路。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和疲惫。
接连的变故、激烈的战斗、莫测的强敌……纵然他心性再豁达跳脱,此刻也难免生出几分对安宁的向往。
那片他们亲手打造的山谷,那间虽然简陋却充满温暖回忆的小屋,如同一个遥远的、触手可及的梦。
蓝忘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魏无羡沾染了风尘与疲惫的侧脸,心中微软。
他知道,魏无羡并非畏惧前路的艰险,只是……想念那个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了。
“先回去。”蓝忘机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
魏无羡猛地转过头,眼睛亮了一下,带着点不确定:“回去?回山谷?可是……那里不是已经被圣教盯上了吗?”
虽然他们清理了探子,但难保不会有下一波。
“阵法已加固,短期应无虞。”蓝忘机分析道,“圣教刚损失人手,暗桩被拔,需时间反应。且那女子现身,局势更显复杂,他们未必会立刻再派人前来。”
他顿了顿,看向魏无羡,“你需要休整。”
最后这句话,不是分析,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魏无羡内腑被元婴期灵压震荡,虽不严重,但也需要调息。
而他自己,虎口崩裂,灵力消耗巨大,同样需要时间恢复。
在外界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他们经营许久、布下重重阵法的山谷,反而是相对最安全、最适合疗伤和思考下一步行动的所在。
魏无羡看着他沉静而坚定的目光,心中那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
他咧嘴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咱们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让他说得格外响亮和自然。
两人不再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山谷所在疾行而去。
归心似箭,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当那熟悉的、被群山环抱的山谷轮廓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夕阳正将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为小屋、溪流和那片新翻的菜地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泽。
一切似乎都与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