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张稚嫩的童子脸孔映入眼帘,秦峰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一下,余光静静地看着童子。
秦峰已精疲力尽,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小童站在台阶上,看着一身血痕,衣不蔽体的秦峰,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小童伸出一只手指,放在秦峰鼻子上,试探起来,秦峰暗觉好笑,索性屏住呼吸。
小童试了试秦峰,感觉已无鼻息,一溜烟跑入殿内,边跑边喊着:“师父,门......门外......那个人......死......死了!”
秦峰听到殿内几声低语,小童又一溜烟小跑出来。
这次童子半跪在秦峰面前,弯腰将头贴在秦峰胸口。
秦峰口虽已闭气,心脏却“扑通扑通”,跳得雄浑有力,哪像是死了的样子。
戏弄一下他!秦峰还是一动不动。
小童听到心跳,秦峰却没反应,知道秦峰是在捉弄他。
气不过,手捏住鼻子,秦峰无法呼吸,再也忍不住,哈哈一笑,坐起身来。
小童白了秦峰一眼:“一点也不好笑!”
说完将衣物、鞋袜扔在秦峰头上:“快换上!大人要见你。”
秦峰坐在台阶上,身上衣服早已破成碎片,满是血痕,这个样子去见大人确实不雅,当下就将衣物换了。
小童随后端上一个铜盆,盆内有半盆水、一条毛巾,秦峰简单洗了把脸,又将头发重新扎好。
看来和尚是对的,幸亏没吃早餐,不然吐到台阶上,一地一身都是。
红雾已完全散去,秦峰确实还差六阶才到大殿。
秦峰拍了一下大腿,暗叹如果再坚持一下下,说不定就能穿过红雾,堂堂正正走入。
眼见秦峰收拾好后,小童做了个“请随我来”的动作,一言不发。
终于要见到尊大人了,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入不入得了尊大人的法眼?
跨过门槛,眼前一尊三米多高的金光雕像,雕像面容慈祥,说不出的端庄,台前案几香炉内,插着三支香。
大殿左边有一通榻,上面盘膝坐着一个人,通榻上放着一张矮桌和一副棋盘。
童子又跑回大殿右侧煮着茶。
秦峰见到通榻上的人,心想这个人一定就是尊大人了,赶忙向他跪下。
小童回头白了秦峰一眼:“干什么?单膝跪地?要双膝跪地!”
秦峰换双膝跪地,头向下,自然低垂,不敢抬头看尊大人一眼。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半晌无话,小童自顾自煮着茶。
“你是秦峰?”尊大人忽然睁眼问道。
秦峰回了句:“是的,大人!”
只觉大人的目光刺眼,闪得秦峰快睁不开眼了。
尊大人从榻上起身,围着秦峰慢慢走了一圈,用心上下打量秦峰,然后背手站在大殿门外。
“起来吧!”尊大人说道,“方才在天阶道上,若非老夫收力,你会全身爆裂而死。”
秦峰无言点头默认。
“为何不退?”
秦峰知道刚才确实是手下留情,仍垂着头说道:“秦峰,一心想请大人收我为徒。”
“你要我教你修炼?提升你的战力?”
尊大人背身看着窗外,心中似有不解,也似在等一个满意的答案。
秦峰点点头:“这确实是徒弟一路来的想法。”
尊大人手捋长须问道:“你学会了,想干什么?”
秦峰刚想脱口而出:“自然是学了回帝国,救两位师傅”。
又感觉不妥,支支吾吾了半天。
尊大人一追到底:“你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秦峰直言道:“徒弟一路走来,只想救朋友、救师傅、救一位说不出姓名的女人,徒弟没有多想。”
尊大人点点头,似乎还算满意。
“刚才在天阶上,你数次力竭,停下脚步,复又能战力爆起,比之前强上数倍,彼时你心中在想什么?”
秦峰回想起刚刚在台阶上,每每到了精疲力尽时,这几个人浮过眼前,身体就再次充满力量。
秦峰回答说:“什么也没想,只因每每想到要救的人,就会想见到大人,想着拜师学艺!”
“心随意动,秉性纯然!”
“你的话,倒是很直接!”
秦峰听不懂尊大人是夸奖还是训叱,但从语气上感觉,并不象刚刚那么冰冷,好像微有赞许之意。
“你离大殿还有六阶。”
“我所有的二三阶弟子中,无人能前行到这一步,你有如此成就,高兴吗?”
秦峰摇摇头,一脸失望:“徒弟......对自己......很......失望!”
“为何?”
尊大人眼中精光一闪,这个少年的回答倒是不落俗套。
“徒弟和大人差的六阶,已经天渊之别!”
“徒弟从帝国来此,听肯师傅说过罗德夫,也亲见过肯师傅和罗德夫三位将军阿城之战。”
“想要战胜罗德夫,徒弟自知,差得很远。”
尊大人点点头,复又问道:“明知差距极大,就算拼尽全力,甚至搭上性命,你还愿意尝试救人?”
“这两个人与你,在老夫看来,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秦峰坚定说道:“徒弟愿意全力以赴!”
尊大人不置可否:“你要知道,所谓师徒,亦是虚名!”
“置死地,并非后生,也可真死。”
秦峰复又点头:“徒弟不怕死。”
执念!
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尊大人上下打量秦峰,这小子能为陌生人,重情守诺,生死不顾,却又说不出大道理。
“你在台阶上,喊出三次:杀!杀!杀!”
“拜师为何会起杀伐之心?”
秦峰沉吟片刻:“面前出现该杀之人,徒弟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挡我者......杀!”
尊大人目向远方:“霸道!”
言语中不知是喜欢,还是叱责。
“你和道家,倒是颇有些缘份!”
尊大人指着秦峰脸上血痕说道:“回去早早休息吧,处理好伤口,明天再来。”
听这话尊大人已经愿意收自己为徒弟了,小童在旁边激道:“呆木头,愣着干啥呢?”
“还不跪下来磕三个响头,谢过师父?”
秦峰恭恭敬敬对尊大人磕了三个头,尊大人扬手,示意秦峰先回去。
道馆门外,和尚还在原地等待,车旁地上烟头堆了一堆,和尚看秦峰换了身衣服走出来,脸上却是伤痕累累,关心问道:“见到大人了?”
秦峰点点头,“见到了!”说完松开衣领,“大人吩咐,明天早上再来。”
“大人......真的答应......收你为徒了?”和尚狐疑问道。
秦峰不答,只呆呆看着前方!
“唉!不着急,刚到联盟,再试试,别灰心!”
秦峰看着和尚,又点点头,一脸疲惫,打开车门坐在后排。
“那......就好!那就好!嘻嘻......哈哈,你小子......还真不错!”
“衣服破成碎片,脸上身上都是伤,境遇惨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