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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路子？”
按说这些路子都不好弄，旁人不知，她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人最是清楚明白。
好的前途，好的路子都是要人扶持着走一段时间的，可偏偏这些扶持，打一开始他们这些人就不会有。
父母自是不说，哪怕是找个师傅，才能多半也是够不上的，最多就是想着勤能补拙，好混口饭吃。
可这世道，细究起来，那点勤快在风雨面前实打实的捉襟见肘，冷不丁手里吃饭的碗都有可能端得不踏实。
听这个问题，沈曼汗颜，和茗娘扯些虚的实在没必要，伤感情，所以她实话实说。
“嫂嫂开柜台的时候遇到的一家首饰楼的店主，人觉得我聪慧，在离开之前决定托举我一把，将我引荐给了两位贵人。”
她起初是真没想到进学堂这条路的，当时她几乎算是大字不识，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求学。
满脑子就是走一些野路子，就想着以后段觅觅赚到钱了，她们能有点资本打听打听事情。
可如今想来，早前的想法难免有些幼稚，若不是方店主无心插柳，她哪怕再有钱估摸也是够不到傅荣卿的。
好比说汉袁珍，傅荣卿都去人家府里吃饭了，可他依旧对眼前之人的底细半点不认识，陈秋生说他是院长，人家估摸也就认为他是某个私人学堂的院长，和陈秋生趣味相投。
茗娘微微点头，“确实，贵人难求，想我也是这样，早年间和你嫂嫂一般，只是做一些小手帕出来售卖，堪堪挣几个饭钱。”
“当初要不是遇到我师傅，留我在她家里，教了我刺绣的手艺，给我介绍了一个好相公，我甚至都没办法在城里立足。”
忽地她想起什么，哑然笑笑。
“就别说开小店自己当老板了，怕是可能小命都留不住呢。”
沈曼一听这里面就有故事，咽下包子也是好奇。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瞧你是瘦了不少。”
茗娘摇摇头，眉眼间透露着深深的无奈，仅一年光景，沈曼觉得茗娘瞧着更是成熟了许多，有一种果子熟透了开始暗沉那种成熟。
“早前我回自个村子走走，和我同龄的小姐妹们走了两个。”
茗娘才二十五不到吧，她的小姐妹...死了两个...这么年轻就...
“......”
“没办法，大家没有生计，只能卖力气，嫁了人还要生孩子，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难产走了一个，月子没坐好病重，没钱看病又死了一个。”
沈曼竟然不知还有这种事，一时之间语塞，也说不出多少安慰的话，根本无从下手。
倒是茗娘，她想得开，想来那段感慨的时间已经过了，如今留下来的不过是缅怀。
“不说了，各家有各家的命，你别看我现在说着这话似乎有些怜惜，但若是要我散尽家财去拉扯她们一把，我这边也是不行的。”
“救急不救穷，我那点家底，于她们而言，根本使不上多大的劲。”
她说着话，神情终究是有些拧巴，在沈曼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抹眼泪。
沈曼欲言又止，她是真想安慰人，可她不会。
这不是练习不练习的问题，她就是不会。
以前倒是有安慰过段觅觅，但那是给段觅觅提供方法让她有事可干。
可茗娘说的这事，没什么好说的，说啥也没用。
茗娘其实说的挺对，救急不救穷，她那些小姐妹的人生，属实靠她们这点智慧改变不了多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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