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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考虑到现在时间很晚了,他最终还是没有立刻发作,也没有去揭穿某个正在装睡的小家伙。
他只是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本掉落在地上的漫画书,放回到了床头柜上。
“好好休息,”他扫了一眼紧紧闭着眼的小朋友,无奈地摇了摇头:“书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苏浩泽伸手揉了揉儿子柔软的发顶,又关上房门离开了。
房门“咔哒”一声轻响,房间里重归黑暗和寂静。
被子里的苏平安却彻底僵住了。
预想中的责备没有发生,苏浩泽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这种反常的平静,比发火更让他心里七上八下。
“明天再说”这四个字,像个小锤子,在他心里咚咚地敲了一晚上。
爸爸生气了吗?
明天会不会狠狠收拾他一顿?
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看漫画书了?
各种猜测在他的小脑瓜里打转,以至于后半夜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醒来时,苏平安的眼下都带着淡淡的青黑。
等他磨磨蹭蹭地走出房间,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躲开自家爸爸,却一眼就看到苏浩泽正慢悠悠地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丝毫没有急着去店里的样子。
他的小心脏立刻“咯噔”一下。
完蛋,好像真的逃不掉了。
“快点过来吃早饭,别等会上学迟到了。”苏浩泽抬眼看了一下儿子,语气平常地招呼道,顺手将一小碟酱菜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然而,越是这样的平静,越让苏平安心里打鼓。
他怯生生地挪到餐桌边,没有像往常一样欢快地爬上椅子,而是小心翼翼地挨着椅子边缘坐下,偷偷抬眼瞄了一下爸爸的脸色。
平静无波,看不出是喜是怒。
这让他更加不安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这时,奶奶李爱华端着一杯热好的温牛奶从厨房走出来,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平安,快看,你最爱吃的小笼包,奶奶特意一早去买的,快趁热吃。”
她将牛奶放在孙子面前,又习惯性地叮嘱,“牛奶也要乖乖喝完,才能长得像爸爸一样高哦。”
说完,李爱华才察觉到饭桌上有些过于安静,孙子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说话。
她看看默默低着头,用勺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粥的孙子,又看看神色自若、但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沉默的儿子,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她轻轻碰了碰苏浩泽的胳膊,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苏浩泽对母亲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他自然地将一个小笼包夹到儿子面前的碟子里,语气依旧温和:“多吃点,早上要吃饱。”
苏平安看着那个诱人的小笼包,却有点食不知味,心里的忐忑有增无减。
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时不时偷偷瞟一眼爸爸,一顿早餐就在这种微妙而略显沉闷的气氛中进行着。
苏平安第一次觉得,平时最爱的小笼包,好像也没那么香了。
苏浩泽注意到自家小崽子吃早饭时那张变来变去的小脸。
看来他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快要把小朋友吓的不行了。
去学校的路上,车厢里异常安静,只有车载广播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
苏平安规规矩矩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小手紧紧抓着安全带,目光一直飘向窗外,就是不敢看爸爸。
苏浩泽从后视镜里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后,他决定主动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平安,”他语气轻松地开口,想让话题显得不那么严肃,“关于昨天晚上......”
他话才刚开了个头,就听到旁边传来“哇”的一声大哭。
苏平安像是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眼泪瞬间决堤,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爸爸!我错了!呜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浩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哭弄得一愣,随即幽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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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观察路况,将车平稳地停靠在路边允许临时停车的地方。
车刚停稳,他就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侧过身,伸手将哭成泪人儿的小朋友整个搂进怀里。
小家伙温软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苏浩泽的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温柔:“好了好了,不哭了。你看,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自己先哭上了?”
“呜呜呜...爸爸,对不起。”苏平安把脸埋在爸爸结实的胸膛里,眼泪鼻涕全蹭在了苏浩泽那件干净的白衬衫上,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仿佛生怕下一秒被抛弃一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乖,先不哭,告诉爸爸,”苏浩泽抽了几张纸巾,动作极其轻柔地给儿子擦着满脸的泪痕,声音放得比平时更加柔和,“那你跟爸爸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苏平安在爸爸安稳的怀抱和温柔的安抚下,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还是抽噎着,鼓起勇气,带着浓重的鼻音回答:“不该...不学好去看漫画书。”
“看漫画书就是不学好吗?”苏浩泽用手轻轻捏了捏儿子软乎乎还挂着眼泪的脸颊。
苏平安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爸爸。
苏浩泽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又温和地解释:“看漫画书本身没有什么错,爸爸小时候也爱看。但是,你不该在应该睡觉的时间,偷偷躲在被窝里看。知道为什么吗?”
苏平安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往爸爸怀里又靠了靠。
“因为晚上是身体和大脑休息、长高高的时候呀。”苏浩泽用小朋友能理解的方式说道,“如果不好好睡觉,偷偷看漫画,第二天上课就会没精神,容易打瞌睡,学不到知识。而且,在黑乎乎的地方看书,眼睛也会累坏的,到时候就得像陈爷爷一样戴老花镜了,多不方便呀。”
苏平安听着爸爸温和的话语,抽噎声渐渐小了,乖乖地点了点头,小声说:“知道了,爸爸。”
苏浩泽见儿子情绪稳定下来,便又轻声问道:“那能不能告诉爸爸,为什么非要等到睡觉的时候,偷偷看漫画书呢?”
这话一出,怀里的小朋友身体一僵,半天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