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王胜一脸的诚恳之色，柴令武一张小脸瞬间黑如锅底：“王胜，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时候做人不能太诚实？”
王胜不假思索地应声：“我记得当初小郎君您明明说的是做人要乘十！”
柴令武瞬间噎住，回想起他当初的所作所为，一张小脸顿时更黑了。
于是，他果断朝几人挥挥小手：“行了，闲话莫多讲，先回家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小郎君似乎有些人格分裂，只是目睹他的表情变化，众人还是很明智的选择闭嘴。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城，恰巧遇上了回城的世家车队。
柴令武不想和世家之人有什么交集，便带着人马退到一边，准备等世家的车队先进城再说。
下一刻，世家的车队忽然顿住了前进的脚步。
王渊掀起马车帘子，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望着柴令武笑吟吟地开口道：“令武贤侄，老夫听闻，贤侄近日在洛阳城内外可谓是风头无两啊。”
柴令武没料到王渊会忽然与他说话，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老家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沉吟一瞬，他选择不接老家伙的话茬。
迂回反问道：“世叔今日怎地不在城外留宿，莫不是没有心仪的姑娘？”
“老夫年纪大了，哪还有这么好的心力啊，倒是贤侄每日早早回城，莫不是被长安的姑娘把眼光养叼了，还是学了那古之名士金屋藏娇，是以庸脂俗粉便瞧不上眼了？”王渊笑呵呵的摇头否认，顺便揶揄了柴令武一句。
柴令武不确定他到底要表达什么，只好哈哈一笑，然后很明智的闭口不言。
见柴令武不接话，王渊不由得勾唇一笑，缓缓放下车窗帘子。
停顿下来的世家车队，也继续动弹起来。
目送世家的车队进城，柴令武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老家伙说这些话，他怎么想，都带着一些不可描述的隐喻。
屈突寿打马凑近柴令武，神神秘秘地开口询问：“我道贤弟怎么改了性子，你真在城中金屋藏娇了？”
“什么狗屁的金屋藏娇，老家伙这分明是在敲打你我，警告你我别想偷偷吃独食好吗？”柴令武朝屈突寿投去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屈突寿一愣，毛茸茸的丑脸上浮现清澈的愚蠢：“敲打你我！？谁啊！？难道是王渊这厮！？”
柴令武的厌蠢症犯了，忍不住以手扶额，完全不想说话。
屈突寿勃然大怒：“好个王渊，不过一介白身，竟敢如此藐视你我兄弟二人，简直欺人太......甚！”
柴令武没心情去理会一个莽汉的无能狂怒。
皱眉唤过黄元，轻声吩咐道：“去查一下，这几日除了咱家和蒋国公府之外，还有多少人家在暗中收购那些外地小粮商运到洛阳的粮食，再去找几个账房测算一下，洛阳城中各家粮商手上囤积的粮食总数！”
黄元不理解柴令武做这两件事情的目的，但是这不影响他领命去办。
目送黄元便纵马脱离大队伍朝柴氏的商铺而去。
柴令武也默默的带着一干部曲回蒋国公别院。
一路上还不忘特意离屈突寿远一些，生怕被他传染了蠢病。
都已经回到别院礼厅之中，屈突寿仍旧怒气未消：“为兄定要去给王渊那老家伙松松骨头，贤弟，你千万千万别拦我！”
柴令武脸皮直抽抽，脑瓜子都想烂了也实在没想明白，屈突通那样英雄一世的真豪杰，怎么会生出屈突寿这样一个嘴强王者？
难道是因为当初被刘文静拉去劝降屈突通时，被屈突通一箭射坏了脑子？
无奈地叹口气，柴令武摆摆手：“放心，我不拦你，我还请一支乐队吹吹打打送你去王氏宅邸，可好？”
“啊......这......贤弟其实......大可不必！”屈突寿果断摆手，小鸡啄米般摇头拒绝。
柴令武险些一口老血喷出......这竖子，变脸好快！
王胜的目光在怒气冲冲的屈突寿，和脸皮微抽的柴令武脸上来回扫视一遍，只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不合时宜。
正琢磨着是不是先告辞一下，便听得柴令武的声音幽幽钻进耳朵：“王胜，你闲的没事干吗？”
“属下......”王胜犹犹豫豫，余光瞥见柴令武似有怒火喷发之相，赶忙改口保命。
“回小郎君的话，今日新入城的粮商有十一波，这十一波粮商，共转运粮食三千三百六十二石，属下当场以市价吃下了一千两百石，这一千两百石，也是那十一波粮商之中最大的那一波，至于其余那些小粮商，则是选择了继续观望......”
王胜将以极快的语速，将今日城外新增的粮商数量，以及这些粮商运来的粮食数量，乃至于这些粮食有多少落入了国公府手里，有多少粮商选择囤粮等待粮价继续上涨的细节一一道出。
柴令武的脸色总算稍微好看了些，沉吟片刻，他缓缓吩咐道：“从明日开始，给我加大收购粮食的力度，哪怕价格稍微上浮一点，也不要心疼钱，总之务必要让这些最先赶到洛阳的粮商都赚到钱。”
“呃......敢问小郎君，这又是为何？”王胜一头雾水，他又发觉他的脑容量似乎也有些不够用。
至少柴令武这道命令，他便无法理解。
下意识询问一句后，便虚心开始求教：“您让咱家的商队去外地收粮，属下还能理解，但城外那些粮商手中的粮食，咱家一直都是以市价收购，怕是很难有什么利润空间了吧，若继续加大收购力度，万一粮价跳水，咱家岂不是要赔死？”
柴令武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咱家赔不赔，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这些吃到螃蟹的人回去，告诉其他人，洛阳城内真有螃蟹！”
柴令武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王胜顿时更懵逼了。
他挠挠脑袋，本想继续求教，但下一秒又反应过来，他好像不如小郎君聪明。
既然如此，那还求教个什么？
一句话，干就完了！
念头通畅之后，王胜当即颔首应命，赚钱他不会，花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