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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门口来来往往的工人全都停下了脚步。
伸长了脖子，像是看什么西洋景。
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裙，戴着墨镜的金发女人。
踩着一双精致的高跟鞋，走了下来。
两个黑西装保镖立刻护在她左右，警惕地推开围观的人群。
“看什么看！都散开！”
索菲亚的鼻翼微微抽动，胃里一阵翻涌。
她下意识地用手帕捂住口鼻。
仿佛多吸一口这里的空气，肺叶都会腐烂。
她跟着一个带路的工人，走向那个让她一辈子都不想记起的地方。
一号公共厕-所。
高跟鞋踩在坑坑洼洼的煤渣路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工人们跟在后面，指指点点。
“这外国娘们儿是谁啊？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找谁啊？怎么往厕所那边去了？”
“嘿，你看，那不是咱们的科长的张西范吗？”
厕所门口。
张西范就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靠在斑驳的墙壁上。
他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扯来的草根。
双手插在兜里，眯着眼看天。
活脱脱一个正在偷懒等着下班的街溜子。
索菲亚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站定在张西范面前。
周围的空气里，混合着厕所的氨水味、工人的汗臭味和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
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化学反应。
“张先生，你的品味，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索菲亚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开个价吧。”
“多少钱，才能让你，和你背后的人，收手？”
张西范吐掉嘴里的草根。
那根草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索菲亚锃亮的皮鞋边上。
他笑了。
“我的价钱，你付不起。”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张西范往前走了一步，凑近她，声音压得很低。
“把你知道的，关于乌鸦的一切，都交出来。”
“我可以考虑，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索菲亚的身体绷紧了。
就在她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
围观的人群，忽然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分开了。
一个斯拉夫大汉，身躯的宽度几乎堵住了视线。
肌肉撑满了西装，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他带着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带着西伯利亚寒流的温度，扫过全场。
那两个跟在索菲亚身边的顶级保镖。
在看到这个大汉的瞬间，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手已经按在了腰后。
斯拉夫大汉没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索菲亚面前。
他用一种生硬的，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一字一顿地说道：
“索菲亚同志。”
“我们老板，也想和你聊聊。”
“同志”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荒诞的压迫感。
索菲亚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她身体的肌肉瞬间绷紧，站得笔直。
那是一种被天敌盯上后，动物本能的僵硬。
克格勃！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引以为傲的保镖，在那个斯拉夫大汉面前。
瞬间矮了半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猎人，变成了猎物。
张西范却像是完全没看到这紧张的一幕。
他伸出手，亲热地拍了拍索菲亚僵硬的肩膀。
笑得一脸真诚，那热络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人。
“看吧，你的生意，很抢手啊。”
他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现在，你觉得。”
“是你开价，还是我开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