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把自己的疑惑简单说了一遍。
江榆笑了，“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祭司分家祭司和野祭司？”
“清代乾隆年间，朝廷废除了以动植物为崇拜对象的野祭司，推崇以家族祭祀为主的家祭司——这也符合当时推崇汉化、儒教的思想偏向。”
“虽然祭司已经同质化了，都是家祭司为主，以五大仙家为正统。”
“但我们这里远离BJ，在大兴安岭山脉北端，受朝廷影响较小。”
徐林明了：“选择我的，可能是山林里的某个神？野祭司？”
江榆笑而不语，向队伍走去。
徐林在背后跟着，低头思索：他没记错，这片山林是那位野祭司的天下。
如果他被某位山里的神明选中，那位野祭司一定知道。
江榆把烟头扔到后车厢，躺在副驾驶上休息。
徐林继续在路边的草从里躺着，偶尔有只虾濛路过，吓得立即待好防蚊帽睡觉。
下午2点，四人继续出发。
午后的森林非常炎热。
过道上一点风没有。江榆快速讲完必要的知识点，让赵刚往回开。
赵刚调转方向，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直接飞出去，在15米的林道上狂飙，时速很快达到100迈。
林道几乎没有车、人过行，偶尔只有鹿、蛇挡道。
即使转弯，赵刚也不减速度，飘逸过去，甩起的沙尘飘扬在车道上，久久不散。
徐林抓着车把手。随着车子颠簸，身体不自觉被弹起，再落下。
车里不开空调，也不敢开窗。窗子全是沙子。
皮卡更是“嘎子嘎子”乱想。
徐林与王俊生对视，不敢多说话让司机慢点。
回去的路程，只花了一个小时20分钟。
江榆看一眼表，将近四点，“正好下班。这个点差不多山货市场已经有人了。你们要不要去凑热闹？”
徐林摆摆手，腿有些软，头有些晕，还有些想吐，“我想回去躺一下。”
王俊生下车也软了腿。闻言却是眼睛一亮，他爱凑热闹，就爱瞎唠嗑，询问是江榆开车，立即又爬回车上，跟着江榆去镇里逛山货市场。
赵刚进院洗手，直奔厨房。
徐林瞅着干活的赵刚，兴叹：这人沉默，但眼里活真多。
他犹豫着要不要帮忙，想了想，还是睡一觉到5点再过来帮忙。
吃饭时间还早着呢。
徐林从队长宿舍，抱回自己的被子，放到自己铺上，很快躺下。
闭眼之后，迷离间听到有人在唠嗑。
“哎呀，石家那位祭司，也是做了孽啊，出了这么一位族人。”
对面也有人回应，间歇有嗑瓜子的声音，“可不是吗？她也是倒霉，本来以为就是一场商演，配合着简单祈祷一下，保佑人平安。没想到地界里还有一位祭司，没保住人不说，还被小孩揍了一顿。啧啧，皮青脸肿的，难见人喏。”
“咔嚓”的嗑瓜子声音非常恼人，徐林皱眉，转身避开。
“被打一顿，还要禁食一个礼拜。不知道她那把骨头熬不熬得下去。”
“咔嚓，咔嚓”的瓜子声。
对面这位也是“咔嚓”“咔嚓”的瓜子声。
徐林猛拉被子盖住头，声音小了一些，还是能清晰听到一些对话。
“怪得了谁？他们家祖上是正黄旗的贵族，清朝破败，瓜尔佳氏改为石姓。到了他们这一代，就这一个出息的。可惜心术不正，总想些坑蒙拐骗的招数，栽了跟头也不回头，扶不上墙的烂泥。”
意识逐渐消沉，但那恼人的“咔嚓”“咔嚓”声倒是越来越大，直到有人推动，“徐林，吃饭了？”
“嗯？”徐林迷迷糊糊爬起来，发觉屋内的光线略显暗沉，但屋外依旧有光亮。
看一眼时间，6点半。
他睡了两个半小时！
捂着头，有些疼。昏昏沉沉的。
“睡多了吗？比睡之前气色还差。”王俊生说话。
徐林爬下床，用力眨眼醒神，“睡觉时老是听到有人说话，还总是磕瓜子。咔嚓咔嚓，吵死了。”
“呵呵。你都在做梦了，梦里的内容还能吵到你？”王俊生开怀大笑。
“……”徐林想了想，也是哦。
两人一同下楼。赵刚与江榆已经在吃饭时。
今天的菜是小鸡炖蘑菇和一个拔丝地瓜，刚出锅的玉米饼子蘸汤汁，味道非常鲜。
徐林抓着饼子吃，一边发呆。
“怎么了？”江榆三两口吃下一碗黏腻的拔丝地瓜，旁边王俊生在盘子里抢拔丝地瓜，避免被江榆当下酒菜全吃完。
徐林呆呆回应，“好像睡魇住了。一直有人嘀咕说话。”
江榆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徐林，筷子打掉准备一锅端地王俊生的筷子，抢走最后一块拔丝地瓜。
王俊生一边吃一边说，“我今天上集市，听到他们说两祭司斗法。一位打得另一位鼻青脸肿，饭都吃不了，只能吃流食。”
徐林下意识回嘴，“不对。她不是被祭司打得，是被小孩打得。也不是打得吃不了饭，而是她犯忌，禁食一个礼拜。”
“你怎么知道？”王俊生反问。
徐林愣住，回神，看向江榆，“队长说过啊。”
江榆笑着吃鸡块，并不帮腔。
“不对。”王俊生斩钉截铁，“队长只说过禁食一个礼拜，但没说过她被人打，还是一个小孩。她被哪个小孩打得？你怎么知道？”
徐林恍然大悟，他怎么知道？
他好像是睡梦中有人在他耳边唠嗑来着……
江榆终于开口帮忙，“可能睡糊涂了。分不清梦和现实。”对徐林说，“吃完早点睡。早点听从安排，少折腾。啊。”
王俊生狐疑地看着二人，思考不出什么，抢最后一块玉米饼吃。
饭后，徐林与王俊生洗碗。
“你从哪里听到那个胖婶（家祭司）被人打得？”王俊生追问。
徐林闭口不谈，洗完碗，简单洗漱一番，上楼睡觉。
“诶！你明天去不去镇上搓澡？”
“再说吧。”徐林上楼睡觉。
“神神叨叨的。”王俊生嘟囔着，抱着盆去洗漱。
房间里光线昏暗，徐林迷迷糊糊再次入睡。这次没有恼人的瓜子声，只是睡梦中感觉有烟味，但很快又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