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怕热，怕森林里的蚊子，所以最喜欢在清晨或者傍晚气温不高的时间活动。
喜欢水。最喜欢在泥浆里打滚，身上裹一层厚厚的泥壳，蚊子就叮咬不了它们。
徐林瞥一眼时间，现在午后2点，这个时间点去盯猪？
林道里的大喇叭还在循环播放：“近期，山林里发现黑瞎子与东北豹的痕迹，请各位乡亲及时回避，早点下山，注意人身安全。”
“近期，山林里发现黑瞎子与东部豹的痕迹……”
听着很烦。
大喇叭震得心脏不舒服。
徐林提醒江榆，“队长，咱们开喇叭已经有个把小时了。想下山的已经下山往回走了，不想下山的，这通知也没用。”
“嗯。待会去站点，换个语音。”
车子开到站点，江榆快步进屋，更换语音：“黑瞎子出没，活人回避。”
“黑瞎子出没，活人回避。”
“……”
徐林疑惑：这是把黑瞎子当僵尸呢？
但“出没”比“痕迹”严重多了。
谈“黑瞎子”色变的东北，这么说更直接，更有效将人从深山里吓出来。
“走！去4号林。从那里进去，斜切过河，能快速进入森林。”江榆提着两个看着像大号的二踢脚一样的东西丢到后车厢。
徐林踩紧油门快速跑到4号林，停在指定的地方后，四人下车。
江榆与赵刚从后车厢拎起东西大踏步上山。
徐林锁好车门后，跑步跟上进度。但等爬坡时，距离开始拉开。
徐林小跑着爬山，而队长两人爬山根本不喘，游刃有余。
队长二人爬过山头时想起后面的四人，大喊一声，“你们两个，回车里等着去！”
徐林看着半山的距离，知道自己就是拖后腿的，平时和队长跑步，都是对方让着自己。
看王俊生，这家伙居然快爬上山顶了。
爬过之后，得到队长一声怒吼，“回去！”
王俊生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徐林在原地等着，看到王俊生挂着一张脸，似乎又要哭了。
“你还好吧？”
“没事。”王俊生低声回应。
两人在车里等着。
一个小时后，赵刚单手拎着老白回来。老白半垂着脑袋，小嘴耷拉着，似乎很不服气。
这样一个犟种、酱色老头在赵刚手里像小鸡崽一样，半拎半拖着爬山越岭，徐林不自觉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腹肌：是没有的。
他要锻炼。
老白的一群黑猪被江榆赶着，为首的猪嘴角上扬，似乎有着人的表情：爽——与老白完全相反。
徐林：我艹，老白为了猪的幸福真敢拼啊。
徐林暗自竖起大拇指。
猪头领带着自己的猪群直接跳上了车后箱。
小小的车厢里挤满了猪，没位置之后，赵刚把猪抱上车厢，叠在猪上。
赵刚拉开驾驶室车门。
徐林还未反应，江榆坐进副驾驶指挥，“你坐后座。”
“哦，哦。”徐林赶紧下车挤后座。
卡车的后座空间受后车厢压空间挤压，设计得比较小。人坐在上面不自觉挺直背，因为你没有弯腰驼背的空间。
老白与王俊生、徐林三人挤在后座上。
江榆似乎觉着自己语气生硬，解释一句，“他卡车稳，不会让猪掉下去。”
“对，对。”徐林尴尬点头，努力笑一笑缓解尴尬，扭头不自觉看向车外。
将老白连人带走一块送回镇里，与居委会再三确认山里是否还有人。
“人，应该是齐了。”居委会大妈翻看着人员簿。
“我的羊！我的羊啊！”羊户布丹拉着江榆的手哭诉，“我十几只羊都在山上呢。”
“还有我的牛！就在西口坡。别让黑瞎子吃了。”牛户梅林抢话。
“好。我会送你的羊回羊圈，栓好门。”
附近牛户、羊户喜欢在山里放羊。
羊群由头羊带着早上出去吃草，傍晚回羊圈睡觉。
羊户在看到平常时间羊群还没有回来后，才会出去寻找。
牛户就更省事，脖子上挂着大铃铛，拿根绳子拴在树上。过段时间换个地方栓牛吃草——也实现了“轮牧”。
“还有吗？”
一些人七嘴八舌，有说自己跑得快丢了鞋的，有说自己掉了一篓子的山货，里面有摘得野罂粟（与罂粟是两个物种！野罂粟生物碱不具有成瘾性，不属于毒品。但有毒，生物碱有毒！中毒的毒！蒙医上有止痛、凉血的作用，中医上也有效用，请在医生建议下用药）。
见没有人的信息，江榆走了。
赵刚飞车赶到说得地点，牵着牛的绳子赶到站点养着，拎着羊头领的角赶去羊圈。
等回到林站，天彻底卸下来。
四人没吃午饭，饿了一天，此时饥肠辘辘。
赵刚舀一把米进锅煮饭，架一个蒸屉蒸血肠和肉肠。从大缸里舀一勺农家酱炒鸡蛋，再摘两根院里的黄瓜，简单对付。
忙碌一天，大家都很累。
吃饭时，发现王俊生不在。
“王俊生去哪儿了？洗澡？”江榆疑惑。
“和他姥打电话呢。”好像还哭了。徐林回忆，他好像还看到王俊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呢，正和他姥“告状”呢。
江榆沉默片刻，“我上楼叫他去。”
“诶——”徐林连忙拉住江榆，“队长，我来吧。你们两忙一天了，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你们吃，你们先吃。我们一会下来。”
他哄着江榆坐下吃饭，江榆没多想，说一句，“等你们。”
徐林赶紧上门，敲三声宿舍的门，门内的声音没了。徐林推门而进，“王俊生，队长喊咱吃饭呢。一块下去啊。”
“不了。我不吃饭，你们吃吧。”
“别啊。不就被说了两句吗？咱们是新人，很多事情不知道怎么做，很正常。大大方方的，啊！”
王俊生背过身去，“我不，我要回家。”
“别啊。”徐林急了，一脚踩在梯子上，对着王俊生说，“本就人身不够。尤其是现在熊和豹子都来外圈溜达，警报没解除，这几天都得加紧巡逻呢。你不能在关键时候尥蹶子不干啊。有什么事，过这阵子再说，啊。”
徐林推王俊生，推着他起来。
王俊生坐起，闷着个脸，嘟着嘴，“我也是这么想的。怎么着，等这几天急事再说。”交代徐林，“你先别说。不然，这几天也不好过。”
“行。先下来吃饭吧。都等着呢。血肠蘸鸡蛋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