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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内瓦湖的黎明前黑暗如墨。颜殊调整着潜水服的肩带，冰冷的橡胶紧贴皮肤。岸边芦苇丛中，三人最后一次检查装备：潜水镜、氧气罐、防水手电和克莱门弄来的工具。
第七号样本——颜殊无法将现在的他视为韩默——站在水边，金色瞳孔在夜色中微微发亮。他不需要任何特殊装备，Gene-x赋予的水下呼吸能力只是众多\"升级\"之一。
\"管道入口在水下三米处，\"克莱门低声说，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出路线，\"直径会逐渐缩小，最窄处大约一米。跟紧我，别碰任何东西——那地方可能还有带电的防护网。\"
颜殊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藏在潜水服内的抑制器。林秀琴的小装置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但使用时机至关重要——太早会触发第七号样本的防御协议，太晚则可能来不及阻止他执行清除命令。
\"出发。\"第七号样本机械地命令，率先踏入湖水中，几乎没有溅起水花。
湖水刺骨，瞬间浸透潜水服。颜殊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适应低温。潜水灯的光束在浑浊的水中划出模糊的路径，照亮漂浮的藻类和偶尔游过的小鱼。
克莱门游在前面，动作熟练得不像记者。管道入口像个张开的黑洞，锈蚀的金属栅栏已被剪断——可能是之前的闯入者或克莱门提前做的准备。
进入管道后，空间立刻变得逼仄。颜殊不得不放慢呼吸以节省氧气，小心避开周围突出的金属碎片和电缆。管道内壁长满滑腻的水藻，偶尔有受惊的小生物从手电光中窜过。
第七号样本游在最前，像台精确的导航仪，不时停下等待他们跟上。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金光，如同深海鱼类的生物荧光。
游了约十分钟，克莱门突然举手示意停止。前方管道出现分叉，一条向上倾斜，另一条继续水平延伸。
\"地图上没显示这个分叉，\"克莱门的声音通过潜水通讯器传来，带着静电杂音，\"向上的可能是维修通道。\"
第七号样本悬浮在水中，似乎在\"扫描\"什么：\"检测到上方通道有微弱电流。安保系统分流线路。建议继续主管道。\"
他们刚转向水平管道，水中突然传来低频震动。颜殊回头，看到远处的灯光——不是他们的手电，而是某种有规律的扫描光束。
\"安保机器人，\"克莱门急促地说，\"快走！\"
震动越来越强，水波推挤着他们撞向管壁。颜殊的氧气罐刮到突出的螺栓，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后面的灯光加速接近，现在能看清是三个鱼雷状的装置，前端装有旋转扫描头和疑似武器的突起。
第七号样本突然转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迎向机器人。他在水中灵活如海豚，双手精准地抓住第一个机器人，暴力拆开外壳，扯出里面的电线。机器人抽搐几下，沉向管底。
但另外两个机器人改变了策略，释放出某种声波脉冲。颜殊感到一阵眩晕，耳膜刺痛。第七号样本的动作也变得迟缓，像是受到了干扰。
\"声波武器！\"克莱门推着颜殊向前，\"快走，我来对付它们！\"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防水的小装置，按下按钮后扔向机器人。强烈的电磁脉冲在水中扩散，机器人的灯光闪烁几下，暂时失灵。
三人趁机加速前进，但灾难再次降临——管道顶部突然坍塌，大块金属和混凝土砸下来。克莱门猛地推开颜殊，自己却被碎片击中左腿，鲜血立刻在浑浊的水中晕开。
颜殊想游回去救他，但第七号样本抓住她的手臂：\"任务优先级高于个体生存。继续前进。\"
\"不！\"颜殊挣脱，游向正在下沉的克莱门。他的面罩已经松动，氧气泄漏，表情痛苦但清醒。
她抓住他的手臂，用尽全力拖向水面。前方管道出现一个向上的维修井，可能是唯一的逃生口。第七号样本犹豫片刻，终于游过来帮忙，单手架起克莱门，速度丝毫不减。
维修井狭窄得令人窒息。颜殊的氧气罐卡在井壁上，不得不解开带子放弃它。最后几米是憋气冲刺，当她终于破水而出时，肺部几乎要炸裂。
他们爬进一个潮湿的混凝土通道，克莱门瘫在地上，面色惨白。颜殊迅速检查他的伤势——左腿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不止。
\"没...没那么糟，\"克莱门喘息着说，从腰带小包中取出止血带，\"帮我绑在大腿上方...对，就是这样。\"
第七号样本站在一旁，冷漠地观察：\"失血量已达危险阈值。继续任务成功率降低37%。\"
\"闭嘴，\"颜殊厉声说，然后转向克莱门，\"你到底是谁？普通记者不可能有这些装备和技能。\"
克莱门苦笑，从脖子上扯下一条项链——吊坠是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某种淡蓝色液体：\"Gene-x早期版本。我是第三批受试者，代号'云雀'。林秀琴救了我，给了我新身份。\"
\"你认识韩默？\"
\"不，我们被隔离训练。但我姐姐是研究员，她发现了Gene-x的致命缺陷。\"克莱门——或者说云雀——的声音充满痛苦，\"林秀琴帮我逃脱时告诉我，有一天会需要我帮助其他受试者。三年前，她联系我说第七号样本苏醒了，而且有了自己的生活...她让我在必要时介入。\"
第七号样本突然警觉地抬头：\"检测到移动信号。安保人员接近。建议立即移动。\"
颜殊扶起克莱门，他勉强能跛行。通道尽头是一扇生锈的铁门，锁着电子密码锁。
\"需要门卡或密码，\"克莱门喘息着说，\"我的情报到此为止了。\"
第七号样本上前，将手掌贴在读卡器上。令人惊讶的是，他的皮肤下浮现出某种电路图案，与读卡器灯光同步闪烁。
\"Gene-x内置安全权限，\"他机械地解释，\"第七号样本拥有最高级别。\"
门滑开，露出一个宽敞的白色走廊——典型的实验室风格。远处传来脚步声和喊叫声，安保人员正在搜索入侵者。
\"这边，\"克莱门指向右侧分支，\"根据旧蓝图，主控室应该在——\"
\"错误，\"第七号样本打断他，\"2015年改建后布局改变。最短路径是穿过生物样本库。\"
颜殊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变化，不再那么机械。更奇怪的是，他的金色瞳孔微微收缩，露出更多人类眼白——抑制器开始起作用了？还是环境触发了韩默的记忆？
他们蹑手蹑脚地穿过几个实验室，避开巡逻的安保。每个房间都让颜殊心惊——有的装满培养罐，里面漂浮着不明组织；有的是手术室，设备上还有可疑的暗红色残留；最可怕的是儿童游戏室，墙上画着幼稚的涂鸦，却配有监控摄像头和束缚带。
\"这里...是做什么的？\"颜殊颤抖着问。
\"早期适应性测试，\"克莱门声音低沉，\"他们让我们以为自己是被领养的孤儿，测试Gene-x在不同成长环境下的表现。\"
第七号样本突然停在转角处，身体微微发抖：\"检测到...记忆干扰...这个走廊...\"
\"你记得这里？\"颜殊小心地问。
\"数据碎片...不完整...\"他的声音在机械与人类之间切换，\"七号...每天从这里去训练室...惩罚室...白色房间...\"
颜殊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温度比常人高，但不再像之前那样灼热。\"韩默，你在那里吗？\"
金色瞳孔转向她，闪烁不定：\"颜...殊？抑制器...起作用了...但时间不多...前面右转...通风管道...直达主控室...\"
这是韩默的声音，真正的韩默！颜殊几乎落泪，但此刻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按照指示，他们找到通风口，克莱门用工具迅速卸下栅栏。
通风管道狭窄黑暗，只能匍匐前进。克莱门的伤势使他动作迟缓，但他咬牙坚持。第七号样本——或者说正在抵抗编程的韩默——爬在最前，不时停下等待他们。
\"前面有光，\"他回头说，声音越来越像人类，\"主控室通风口。\"
透过栅栏，他们看到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是个玻璃隔离舱——白房间。舱内有张手术椅，各种仪器环绕，墙上布满显示屏。一个瘦小的白发女人被绑在椅子上，似乎处于半昏迷状态。
林秀琴。
更令人震惊的是，房间里站着五个人——不是安保，而是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忙着操作设备。其中一人转身时，颜殊差点叫出声——渡鸦，从\"方舟\"基地逃脱的主要科学家。
\"他们在做什么？\"她小声问。
\"准备激活程序，\"克莱门面色凝重，\"看起来像是要强制启动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