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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私房菜藏在外滩一栋老洋房里，门脸低调，内里却极尽奢华。两人被服务员带进来，白浩环顾四周，丝绒窗帘半拢，水晶吊灯投下细碎的光，几桌客人低声交谈，银质餐具偶尔碰撞出清脆的响。空气里浮动着松露与黄油的香气，混合着某种他辨认不出的、复杂而悠长的鲜味。
“嚯，这火候怎不错，”白浩鼻尖微动，感觉这厨师怕是和自己的厨艺有得一拼。
刚坐下点完菜，一抹米白色忽然掠过视野，地下车库那个美人，此刻正坐在斜前方的卡座里。她的餐桌摆着六道精致的菜。
琥珀醉虾，虾肉晶莹剔透，浸在浅金色的花雕冻里，莼菜蟹羹，青瓷碗中浮着一汪碧色，蟹肉如雪絮般沉浮；
……
桌上明明两副餐具，却只有她一人执筷。正疑惑间，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笑吟吟地落座在她对面。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领带歪斜，脸上的褶子里堆着殷勤的笑，手指上箍着一枚显眼的金戒指。美人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个标准的弧度。两人举杯轻碰，可她眼底的光，却比杯中冰镇的香槟更冷。
“公司的业务必须拓展，不然一旦房地产不景气，这后果会很严重....”
“所以下季度预算必须砍掉市场部那40%的冗余.......”
高轶可说着，突然叉起一块鹅肝塞进白浩嘴里。
“喂，你是不是根本没在听？”
白浩被浓郁的肝酱糊了满嘴，含糊道。
“听着呢，你问问老张同意吗？我觉得公司不是还有几个项目吗？可以把这项项目都做完了，在说.....”
顺手给她舀了一勺松茸炖蛋，“你尝尝这个，火候比你上次在家烧焦的那锅强点。”
高轶可瞪他，却在吃到蛋羹的瞬间眼睛一亮。
夜色渐深，服务生引他们去室外观景台醒酒。外滩的灯火在黄浦江上流淌，游轮拖出长长的金色涟漪。白浩倚着栏杆，忽然瞥见那个美人独自站在角落。
夜风掀起她鬓边的发丝，宝石耳坠晃晃悠悠，像一滴将落未落的泪。她怔怔望着江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锁屏是一张模糊的幼童笑脸。和方才面对中年男人时的完美微笑不同，此刻她眉梢垂落的弧度，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蝶翼。
高轶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眯起眼睛。
“咦，那不是陈总的……”
白浩的手指在高脚杯边沿轻轻敲了一下，眼睛还看着不远处的美人，顺着高轶可的话问道。
“陈总？哪个陈总？”
高轶可收回目光，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唇角忽然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没什么。”
她顿了顿，“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白浩挑了挑眉，“你认识？”
“不算认识。”高轶可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陈立川最近投资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她是首席研究员。”
白浩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陈立川，就是刚才那个皱巴巴西装、戴着金戒指的中年男人。
那家伙是魔都小有名气的投资商，手段谈不上干净，尤其是对待漂亮女员工的风言风语，圈子里一直有流传，他的投资公司就在方正建筑的楼上，说起来白浩还是他的房东！！
白浩不由得又看了那美人一眼，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怜悯。
此刻，这美女正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低头翻看着，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她的表情很淡，像玻璃窗上的霜花，看不透情绪。她身旁的服务生走过来添水，她微微颔首致谢，礼貌而又疏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