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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他的的确确感应到了从王国西北方向传来的异动。
那种能和他体内暗物质产生共鸣的异动让他想起了夜莺庄园的召唤阵，还有……雾沼湖小岛上，休以自身为祭品召来那头拥有章鱼腕足的君主魔物时的景象。
雾沼湖那头君主级魔物伊克萨诺斯尚未完全降临时表现出来的威势就已经撼得地动山摇，而三天前西北方向那阵异动带给他的感觉则更加刻骨铭心。
可为什么过去三天了都没有确切的目击报告？史料记载中的君主级魔物形貌虽然千奇百怪，可无一不是拥有足以撼动山川湖海之力的巨物，就算个体之间有所差异，但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存在现世必然伴随着天崩地裂的异象，其造成的动静足以惊动四方，根本无法隐藏，怎么可能至今仍毫无音讯？这不合常理！
除非……
这次降临的东西不以体型和直接破坏力见长，其存在形式也和通常意义上的君主魔物不同？又或者，这场仪式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召唤一个具体的怪物？还是说它尚未完全脱离域界，这异动只是它力量逸散带来的前奏？
正当卫莲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议事厅的大门被两名王宫侍从推开，身着君王常服的菲尼亚恩率先走了进来。
他并未佩戴王冠，只在额间束了一条款式再简单不过的银链，看得出来这位忧国忧民的陛下即便接任了王位也从没花过心思研究国王的着装打扮。
而且卫莲也看出菲尼亚恩比起之前在北境时又憔悴了许多，对方脸上那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年纪轻轻就已经非常明显的眼袋无不昭示着他连日来的辛劳和睡眠不足。
想来也是，他即位不到一个月，外有北境战事和魔物侵扰，内有百废待兴的王国事务和蠢蠢欲动的旧势力，如今再加上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事情足以令任何一位统治者心力交瘁。
当然，不止菲尼亚恩本人脸色不好看，跟在他身后那几位身着法袍的魔法师协会代表们也是个个神情凝重，看起来心事重重，而其中一人正是卫莲和泽兰的老熟人——瓦尔金教授。
瓦尔金看到卫莲和泽兰时也颇为惊讶，完全没料到会在王宫重地见到这两个看起来和新国王颇为亲近的临时工。
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只朝着两人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同僚们一起走到大厅中央的铁笼前。
几位在帝都乃至整个王国都赫赫有名的大魔法师围着铁笼研究了半天，期间施展了好几种探测法术，但根据反馈回来的结果分析，此名感染者身上没有半点中毒或诅咒的痕迹，这种现象更像是一种单纯的生理病变。
几位大魔法师面面相觑，最终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其中一位老法师转向菲尼亚恩，沉声道：“陛下，此种病症……前所未见，请恕我等才疏学浅，一时难以判断，恳请陛下允许我们将她带回协会，只有使用更精密的魔法阵和仪器深入研究才能确定其成因和性质。”
这个结果也在菲尼亚恩预料之中，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有劳诸位了，请务必小心，绝不可让此疫病扩散。”
他挥了挥手，侍卫们立刻上前推走了那个被感染者撞得哐当作响的铁笼，将其运往魔法师协会。
几位大魔法师也行礼告退，瓦尔金临走前又看了卫莲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再次点头示意便匆匆离去。
议事厅的大门被王宫侍从缓缓合上，厅内只剩下菲尼亚恩和他的两名近卫，以及卫莲和泽兰。
菲尼亚恩单手撑着会议桌沉默了良久，整个人都透股被千斤重担压得喘不过气的疲倦，内忧外患，这位年轻国王所承受的压力远超外人想象。
但他并没有允许自己沉溺于负面情绪，很快便调整了状态，挺直背脊转向卫莲，语气平稳地问道：“卫莲，你三天前通过泽兰提醒我注意西北方向的异动，而今那个区域出现了古怪的疫情，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菲尼亚恩这次直接叫了卫莲的真名，看来雾沼湖事件之后他便已悉知一切。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卫莲身上。
卫莲迎向菲尼亚恩的视线，平静地答道：“西北地区的确出现了新的裂缝，但……那个感染者身上并没有暗物质的气息，致使她变成这样的是别的东西。”
三天前那场共鸣毫无疑问起源于域界裂缝，可这场灾难却是以瘟疫形式呈现的，这也意味着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此番言论一出，菲尼亚恩和楚天宸都愣住了，而泽兰却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帘。
“也就是说这病和那些黑乎乎的玩意儿没关系了……”楚天宸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抓了抓头发，脸上露出“事情大条了”的表情。
他想了想，困惑不已地抬头看向众人，拧眉问道：“那会是什么？总不可能是自然产生的病毒吧？”他实在无法将这种堪比T病毒的玩意儿和这个有魔法和巨龙的奇幻世界的基础设定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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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而菲尼亚恩再次沉默了许久后长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西北那几个城镇已经出现了许多类似病例，并且传播速度极快，我虽已下令封锁了最早出现疫情的莫格城邦及周边区域，但是……”
他牵动嘴角笑了一下，但这笑容里掺杂了太多的无奈，“能从军队调去支援西北的兵力有限，封锁线并不牢固，疫情……恐怕快要控制不住了。”
此时的菲尼亚恩已经全然没有了曾经时刻绷着的“完美皇子”仪态，从里到外就是一个被职场重担压垮的年轻人。
“确实，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够，我早上还听军务处那几位老大臣在吵，说实在不行就只能紧急征调三大院校的学生了，说是以实践课的名义送他们去疫区历练，帮当地守卫队维持秩序……唉！”楚天宸愁眉苦脸，再也说不下去了，最后只重重叹了口气。
他自己也是战斗学院毕业的，深知那帮温室花朵打打斗技场可能还行，要是真去了疫区面对一群群和疯狗没啥两样的感染者，大概率就是送菜。
这特么比打魔物恶心多了，魔物好歹看得见摸得着，实在不行还可以逃跑，但这病毒可是防不胜防啊！这要是处理不好把病毒带回了帝都，再弄得学校里爆发生化危机的话……噢！那画面他都不敢想！
想到这里楚天宸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仿佛已经看到了学院里鸡飞狗跳的场景。
而菲尼亚恩一言不发，默认了楚天宸的话。
征用学生无疑是下下之策，是无奈中的无奈，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手中已经无兵可派，倘若西北的封锁线彻底崩溃，这疫情必将蔓延至王国各地，再无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