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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蠕动半晌，才吐出一句：“宗主……你的魔气，被我打散了。”
“不必再唤我宗主了……”洪长生咳出一大口鲜血，艰难笑道，“魔气打散又如何？我的所作所为，终究是魔主的行径。”
“君阳，你做的不错。”他望着张君阳，眼中露出一丝悲怆，“我没想到，你竟然能修成如此剑道。”
“作为青云宗主，我实是欣慰。”
张君阳鼻子一酸，热泪夺眶而出，忍不住便要上前搀扶，却被洪长生以眼神阻止。
“别过来！我可是魔主！”洪长生冷冷喝止道，“魔界入侵，势在必行。你我二人，终究是……不能两立！”
“若我……本非魔界之人，或许我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弟子，而感到无上荣耀，只可惜……呵呵呵……”
他惨笑数声，摇头道：“罢了，在青云宗活了数百年，那些记忆，我依然有。”
“真是……该死，我似也被你们这些卑微的蝼蚁感染，竟然不能……不能做到完全的忘情絶义，或许……也是一种悲哀……”
张君阳闻言心头剧颤，想到这些年洪长生对自己的照拂有加，愈发心如刀割。
很显然，魔气散尽之后，洪长生对自己依然有师徒情谊。
“我……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马前卒而已，”洪长生咳着血，又再次续道，“不久之后，魔界大门将会开启，皆是大军压境，你们的这片天下，迟早要遭受兵戈之乱。”
“青云宗……倒也不是没了。”洪长生用最后的一点力气，缓缓抬起只剩下几片残碎筋肉连带着的臂骨，探向张君阳的方向，喘息着道，“今后，便看你的了。”
话音落下，洪长生最后的真气从身体上飘起，汇在一处，向张君阳身上聚了过去。
张君阳大惊。
他其实并没有想到，即便是伤到了这种程度，洪长生还有如此强大的真元内气未被打散。
他突然明白过来。
洪长生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只是他不想活了。
他与魔主本为一体。
作为洪长生，他其实仍有判别善恶的能力，可作为魔主，却又完全以杀戮为本性。
两种性情交织，或许此刻的洪长生，也是极为煎熬，早已失去了继续活着的期望。
“老头子……”
张君阳悲呼一声，跪倒在地，伏身叩首。
往事历历在目。
“张君阳……你去离火宗，待上个三年五载，然后我们想办法再把你接回来！”
“……只要你点头，以后这个宗主之位就是你的！”
“小子，你实话跟我说，真是你干的？”
当时听到洪长生说这话的时候，张君阳还很愤慨：“宗主啊，别人糊涂，怎么连你也老糊涂？我像是那种人？”
“像！”洪长生重重点头，但旋即又道，“不过，你能抢东西，但这么无缘无故地乱杀无辜，不是你的风格！”
老头儿咬着牙，向他附耳低语：“做好准备，如果他们要对你出手，老夫就帮你挡下来，你趁机快点逃！”
“那怎么行？你和这些师兄弟们怎么办？”张君阳连忙摇头。
“那你就别管了，他们还敢当面杀了我等不成？”
“……住手，有老夫在，谁敢染指他分毫？”遗迹之外，全身是血的洪长生一步步走到张君阳身前。
独自一人，为他挡天下宗门！
可如今……
他的这片天，却终于塌了！
“老头子，你……你怎能就这样，留我一人在世上……”
平生第一次，张君阳像个孩子般抱着脑袋，伏地抽搐，哭得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