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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得面颊绯红，眼泪如断线珍珠般簌簌落下。
噶尔·丹增俯身拾起碎玉，语气沉凝：“公主别忘了，您嫁的不只是太子，更是大齐的助力、吐蕃的安稳。若此刻悔婚，两国盟约立时破裂，西夏铁骑不日便可踏破我吐蕃山河。”
这话如冰水浇头，卓玛·赞蒙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紧紧攥住衣袖，眼角泪珠犹在：“可我……我不甘心。”
“不甘心？公主来大齐之前，不早就知道会有今日吗？大齐自太祖始，哪位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妃嫔成群？为何独独您忍不得？”
噶尔·丹增将碎玉递还她手中，“不甘心也得忍。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当一往无前。别忘了您身后还有吐蕃万千子民，您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他们的安危。这玉如意是大齐给下的聘礼，您今日砸了，日后嫁入东宫要如何交代？玉如意可碎，大齐与吐蕃的盟约却碎不得。”
他面色愈厉，早不复平日的温文尔雅。
卓玛·赞蒙望着眼前与往日判若两人的噶尔·丹增，只觉陌生。
难道她从前认识的那个谦和青年只是假象，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此外，您与凤倾城同为女子，既对自身处境不满，更该对她感同身受。您贵为公主尚不能随心所欲，她一个孤女又能如何？被嘉宁帝封为美人非她所愿，可她别无选择，因为那是大齐皇帝；被太子抢回东宫更非她所愿，当时她若不从，便只有死路一条。望公主莫因自身不快，便迁怒他人……”
“说来说去，你就是让我别怪她、别迁怒于她！字字句句都在护着她——噶尔·丹增，你是不是喜欢她？”卓玛·赞蒙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疯了。
方才她本被他一番大义凛然的言辞震慑住，可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怕她入东宫后为难凤倾城吗？
噶尔·丹增未料公主竟说出这般话来，顿时气得面红耳赤，一时语塞。
他深吸几口气，待心绪稍平，方缓缓开口：
“公主殿下，请慎言！她是我妹妹，我岂会存此龌龊心思？”声音虽不高，却字字千钧。
“你们又不是亲兄妹……”卓玛·赞蒙不服气地顶了回去，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
“公主同为女子，竟无半分怜悯之心吗？何以如此诋毁一个身不由己的女子？她被权势顶端的男子来回争夺，本就身若浮萍，孤苦无依。您怎能将错全归咎于她？”噶尔·丹增满眼失望地注视着眼前人。
至少在此刻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位公主虽有些娇纵，却终究还算明理。
可惜，他看走了眼。
“嫁与不嫁，请公主自行斟酌。利弊得失，臣已分析清楚。至于凤姑娘，望公主莫做令自己后悔之事。她不仅是我妹妹，更是我噶尔家的家主。若公主动了什么歪念，我噶尔一族绝不会坐视不管。”噶尔·丹增起身整了整衣摆，准备离去。
“公主考虑清楚后，给臣一个准信。若执意不嫁，臣即刻修书禀告赞普，请他另择人选。大齐这边，臣自会料理妥当。”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卓玛·赞蒙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眼中光彩逐渐黯淡。
他生气了。
他从未对她说过如此重话。今日为了凤倾城，他竟与她翻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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