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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楞场的豹踪虚惊一场,草北屯打猎队兵不血刃“劝退”铜钱豹的消息,像长了腿的山风,不光在草北屯里刮出了不同的调调,更顺着山路,一路刮进了国营林场的总部大院。
没过几天,林场总部的通讯员就骑着那辆绿色的“永久”牌自行车,叮铃哐啷地来到了草北屯,送来了一份盖着鲜红公章的正式通知:为表彰草北屯打猎队在解决红旗楞场狼患和前进楞场豹扰事件中做出的突出贡献,林场决定召开表彰大会,邀请曹大林带领主要队员参加。
消息传来,合作社院里顿时像开了锅的饺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表彰大会!乖乖!林场总部开会表彰咱!”刘二愣子激动得满脸放光,搓着手在院里直转圈,“咱这算不算是……立功了?”
栓柱也咧着嘴傻笑:“肯定得发奖状吧?说不定还有奖金哩!”
老会计扶了扶眼镜,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笑意,拿着通知翻来覆去地看:“嗯,好事,大好事!这说明咱们合作社,咱们打猎队,干出了成绩,得到了上面的认可!”
就连一向沉稳的曹德海,蹲在屋檐下吧嗒旱烟的时候,那皱纹深刻的眼角也舒展开了一些。屯子里其他人家,听到这消息,大多也是与有荣焉,觉得草北屯这回可是露了脸。
只有赵福来那几个人,聚在屯东头老槐树底下,嘴里嚼着干草根,酸溜溜地嘀咕。
“表彰?哼,不就是赶了几头狼,吓跑了一只猫?有啥了不起的?”
“就是,还指不定咋糊弄过去的呢,瞧把他们能的!”
这些风凉话,自然也飘到了曹大林耳朵里,但他没往心里去。他正和春桃一起,翻箱倒柜地找他那件压箱底的、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去公社开会才舍得穿的、半新的蓝色“的确良”中山装。春桃细心地用装了热水的搪瓷缸子,把衣服上的褶皱一点点熨平。
“去了林场,见着领导,好好说,别憷头。”春桃一边熨着衣服,一边轻声叮嘱,眼里带着自豪,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男人现在是村支书,是打猎队的头雁,树大招风,她怕他吃亏。
曹大林“嗯”了一声,看着妻子在灯光下柔和的脸庞,心里暖暖的。
表彰大会那天,曹大林带着曹德海、刘二愣子、吴炮手,还有老会计,一行五人,天不亮就坐着屯里最好的那辆马车出发了。刘二愣子特意把他那件蓝布褂子洗得泛了白,头发也用清水抹得溜光,吴炮手则郑重地戴上了他那顶只有重要场合才出现的、洗得发白的旧军帽。曹德海还是那身光板老羊皮袄,但烟袋锅换了个崭新的铜烟嘴。
林场总部设在离草北屯三十多里外的镇子上,是一片红砖砌成的院子,比公社大院还要气派几分。会场设在最大的那间会议室里,主席台上拉着红色的横幅,上面用白色的广告粉写着“表彰草北屯护林保生产先进事迹大会”。台下坐满了林场各科室、下属各楞场的负责人,还有闻讯赶来的一些镇上的居民,黑压压的一片。
曹大林几人被引导到前排特意留出的位置坐下,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钦佩、审视的目光,刘二愣子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腰杆挺得笔直,生怕给草北屯丢了人。
大会由林场一位副场长主持。他先是慷慨激昂地讲了当前林业生产的大好形势,又强调了保护生产设施、维护工人安全的重要性,然后话锋一转,就提到了草北屯打猎队。
“……在我们林场生产建设过程中,也遇到了一些来自自然界的挑战!比如,红旗楞场的狼群骚扰,前进楞场的豹子惊扰!严重影响了生产进度,威胁了工人安全!在这个关键时刻,是我们亲密的兄弟单位——草北屯合作社,伸出了援手!他们的党支部书记曹大林同志,带领打猎队的同志们,不辞辛劳,不畏艰险,运用智慧和勇气,巧妙地化解了危机!他们这种无私奉献、勇于担当的精神,值得我们林场全体干部职工学习!”
副场长的话音刚落,会场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刘二愣子激动得脸通红,巴掌拍得震天响。曹德海微微颔首,吴炮手黝黑的脸上也露出了朴实的笑容。老会计则赶紧拿出小本子,准备记录。
接着,林场的党委书记,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的老干部,亲自给曹大林等人颁发了奖状。那奖状是用硬卡纸做的,四周印着金色的麦穗和齿轮图案,中间用毛笔写着表彰词,下面盖着林场党委和管委会鲜红的大印。
曹大林双手接过奖状,感觉沉甸甸的。
除了奖状,还有物质奖励。党委书记又拿起一个用红纸包裹得方方正正的东西,递到曹大林手里:“大林同志,这是林场的一点心意,奖金一百元!希望你们再接再厉!”
一百元!在1985年,这可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台下响起一片羡慕的啧啧声。刘二愣子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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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奖励还没完。另一位场领导又宣布:“考虑到草北屯合作社在发展生产中的实际困难,经林场研究决定,特批给你们柴油票一百公升,优质化肥指标五百斤!”
这下,连曹德海都动容了。柴油是合作社拖拉机、抽水机的血液,化肥是庄稼、参苗的粮食!这两样东西,在计划经济年代,光有钱没有票证指标,也很难弄到!林场的这份谢礼,可谓是用心良苦,雪中送炭!
台下掌声雷动。
颁奖仪式结束后,按照惯例,曹大林作为受表彰的代表,需要上台讲几句。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熨烫平整的中山装,稳步走上主席台。台下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刘二愣子攥紧了拳头,生怕曹大林在这种大场面上说不出话来。
曹大林站在话筒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他没有看事先准备好的、老会计帮他润色过的发言稿,而是将它轻轻折好,放回了口袋。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沉稳和力量,透过话筒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俺是草北屯的曹大林。俺没念过多少书,不会讲大道理。俺就说几句实在话。”
会场安静下来。
“狼,豹子,都是山里的生灵。它们祸害楞场,不是成心跟咱过不去,多半是咱的生产,不小心占了它们的地盘,断了它们的活路。”
这话一出,台下有些林场的干部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觉得这话有点“立场不对”。
曹大林仿佛没有看到,继续道:“咱草北屯打猎队,进山赶山,老祖宗传下的规矩是,靠山吃山,也得养山护山。对付野兽,不能光想着杀绝。就像红旗楞场的狼,咱把它们赶走了,引导到别处有活路的地方。前进楞场的豹,咱弄明白了它不是冲着人来的,也就没必要结死仇。”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些:“俺觉得,咱人跟这山里的万千生灵,就像住在一个大家里的邻居。邻居处好了,互相行个方便,咱的生产能搞好,它们也能有条活路。这山林,才能长久地养活着咱们,和咱们的子孙后代。”
他没有提任何豪言壮语,只是用最朴实的语言,讲述着最朴素的道理。会场里静悄悄的,许多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