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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永无止境的坠落。
不是物理层面的下坠感,而是…意识在粘稠、炽热、充满硫磺与熔岩气息的…时空乱流中…被疯狂撕扯、搅拌、然后…粗暴地…塞入一个更小容器的…极致挤压感。
右胸晶体化部位传来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电针在神经末梢疯狂穿刺…是唯一能证明“存在”的锚点。暗红的熵增污染在晶体内部贪婪搏动,欢呼着地核深处狂暴的原始能量。凯伦烙印熄灭后的巨大空洞…被莉娜坠落的机械义眼…和那只义眼最后闪过的暗紫雷光…反复灼烧…冰冷而刺痛。
坐标…地核深处…隐秘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砰——!!!
凌雪残破的意识体…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块…狠狠…砸在了一片…冰冷、坚硬、带着某种生物质感的…“地面”上!
剧痛!物理层面的撞击感瞬间回归!她猛地睁开眼!
视野…被粘稠的黑暗…和…右胸晶体化部位搏动的暗红光芒…分割成扭曲的光影。浓烈的…臭氧、高温金属、某种生物碱溶液…以及…一种…冰冷到极致的…逻辑消毒剂的味道…混合着…涌入鼻腔。
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浓烈的血腥气。晶体化的侵蚀已蔓延至右侧锁骨下方,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晶体轻微的搏动和更深的冰冷麻木感。左眼视野被暗红的熵增旋涡充斥,视野边缘是不断闪烁、扭曲的规则乱流幻象。
她挣扎着,用那只焦黑剧痛、勉强还能活动的左手,支撑着…试图爬起。手掌触碰到“地面”——那并非岩石或金属,触感…冰冷、光滑、带着细微的弹性…如同…某种巨兽的…生物甲壳?表面布满了细密的、流淌着微弱幽蓝光芒的…能量纹路。
这里…就是坐标指向的…地核深处空间?
凌雪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空间…巨大、空旷、呈完美的半球形穹顶结构。穹顶极高,由无数块巨大的、半透明的暗紫色生物晶体板拼接构成。晶体板内部…流淌着粘稠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液态能量流!光芒…温暖…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般的…绝对秩序感!
空间的“墙壁”和“地面”…同样覆盖着那种光滑、弹性、流淌幽蓝能量纹路的生物甲壳材质。无数根粗壮的、由暗紫色合金和某种透明生物管道构成的…能量输送管…如同巨树的根系…从穹顶的晶体板延伸下来…深深扎入地面…或者…连接在墙壁上…一个个巨大的、如同孵化卵囊般的…暗紫色…培养舱上!
培养舱!
凌雪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只见在半球形空间的边缘…沿着弧形的墙壁…密密麻麻…排列着…数以百计的…巨大暗紫色培养舱!
每个培养舱…都浸泡在散发着淡蓝色冷光的…生物营养液中!舱体由高强度透明材料构成…内部…
躺着…人!
不…更准确地说…是…无数个…与莉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银白色的短发…苍白的皮肤…紧闭的双眼…纤瘦的身躯…包裹在简单的白色连体制服中…如同沉睡的人偶!每个培养舱的外壁上…都烙印着一个冰冷的荧光编号:复制体-001、复制体-002…复制体-099…
凌雪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寒意…瞬间…从晶体化的右胸…蔓延至全身!
复制体?!莉娜…是…复制体?!
巨大的冲击让她眼前阵阵发黑!熵核污染的暗红旋涡在左眼中疯狂旋转,发出贪婪的嘶鸣,似乎对这些“完美容器”产生了强烈的吞噬欲望!
然而!更让她灵魂颤栗的…是空间的正中心!
那里…没有能量输送管…只有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地面微微隆起…形成一个低矮的…生物基座。
基座之上…矗立着一个…比其他培养舱…更大、更精致、如同水晶棺椁般的…暗紫色…主培养舱!
主培养舱的外壁…流淌着更加繁复、更加明亮的幽蓝能量纹路!内部的营养液…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金色!
营养液中…静静地…悬浮着一个…身影。
银白色的长发如同水草般散开…面容…与周围的复制体莉娜…有八九分相似…却…更加完美…更加…冰冷!如同造物主精心雕琢、却未曾赋予灵魂的…神之杰作!她的眉心…烙印着一个…由暗紫色雷光构成的…复杂…钥匙状符文!散发出…冰冷而威严的…规则气息!
舱体外壁…一行冰冷的荧光字符…如同墓碑的铭文…刺痛了凌雪的眼睛:
**原初模板:零号**
**最终协议载体**
**状态:深度沉眠(待激活)**
零号!莉娜的原型!观测者最终协议的载体!
真相…残酷得令人窒息!莉娜…那个在霜烬城地下实验室醒来、带着冰冷义眼、一路沉默守护、最终在万雷之心用湮灭枪为她撕开生路的莉娜…竟然…只是…眼前这个“零号”的…一个…复制品?!一个…被凯伦强行改写指令的…工具?!
“呃…”凌雪喉咙里涌上腥甜,暗蓝的血液顺着嘴角溢出。巨大的悲伤和冰冷的愤怒…如同两条毒蛇…噬咬着残存的心智。右胸的暗紫晶体在情绪剧烈波动下…搏动得更加剧烈!晶体内部…暗红的熵增污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冲击着晶体表面的惨白裂痕!试图…彻底…吞噬这具躯体!
不!不能在这里崩溃!
坐标指向这里…凯伦用生命和最后的烙印…指引她来到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看这个“零号”!
路…在哪里?!
凌雪强忍着剧痛和混乱的思绪,冰蓝的意志在熵核旋涡深处艰难凝聚。她挣扎着,用左手支撑起上半身,目光如同受伤的孤狼,扫视着这片冰冷死寂的空间。
能量输送管…培养舱…零号…控制台!
她的目光…猛地…锁定在零号主培养舱的…正前方!
那里…矗立着一个…与整个空间生物机械风格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个…由纯粹的、焦黑的、布满雷击痕迹的…雷击水晶…构成的…棱锥形…控制台!
控制台表面…没有任何按钮或屏幕…只有…无数道…细密、深邃、如同被利刃刻下的…焦黑纹路!纹路…并非死物…内部…流淌着极其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冰蓝色…光芒!
凯伦的气息!是他最后留下的烙印痕迹!
凌雪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用尽力气,拖着沉重剧痛的残躯,朝着那个焦黑的雷晶控制台…艰难地…爬了过去!
距离…不过十几米…却如同穿越了生死的维度!
每一次挪动…晶体化的右肩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留下细微的暗紫晶体粉末…暗红的污染意志在摩擦中发出兴奋的嘶鸣!焦黑的左手每一次撑地…都带来钻心的剧痛…碳化的皮肤龟裂…渗出暗蓝的血液…
终于!她爬到了控制台前!
冰冷的雷晶触感传来…带着一丝…凯伦烙印残留的…微弱暖意…
控制台表面…那些流淌着冰蓝光芒的焦黑纹路…在凌雪靠近的瞬间…似乎…微弱地…亮了一瞬!仿佛…在回应!
凌雪喘息着,背靠着冰冷的控制台基座。她抬起焦黑的左手…颤抖着…犹豫着…最终…带着一丝决绝…将掌心…轻轻…贴在了…控制台表面…那冰蓝光芒流淌最密集的…区域…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冰蓝意志波动…瞬间…顺着她的掌心…涌入她的意识!
不是信息洪流…而是…一种…极其极其简单的…引导…如同黑暗中…最后的路标!
凌雪残存的冰蓝意志…瞬间…与这股引导…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她不再犹豫!集中全部残存的精神…顺着那股冰蓝引导的脉络…将自己的意识…小心翼翼地…探入了…焦黑雷晶控制台的…深处…
意识…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的薄膜…
眼前…景象…瞬间…改变!
不再是冰冷的空间站…而是一片…由纯粹冰蓝光芒构成的…虚无空间…
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团…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冰蓝色…火焰!
火焰…缓缓燃烧…形态…依稀…勾勒出…凯伦…最后残存的…侧影…疲惫…孤独…却…带着一种…完成使命后的…平静…
“雪…”一个微弱、干涩、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声音…从那团冰蓝火焰中…艰难地…传来…“你…终于…来了…”
凯伦?!他最后的意识碎片?!
凌雪的意识…剧烈地颤抖起来!巨大的悲伤…几乎冲垮了冰蓝的堤坝!
“凯伦…对不起…”凌雪的意识发出无声的悲鸣,“莉娜她…”
“我知道…”冰蓝火焰微微摇曳,凯伦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深沉的痛楚。“她…完成了…她的使命…用…她的方式…”
短暂的沉默…如同凝固的哀伤。
“时间…不多了…”凯伦的意识碎片声音更加微弱,“我的烙印…只能…维持…这控制台…最后的…独立…很快…观测者的…逻辑病毒…就会…彻底…覆盖这里…”
“听好…”凯伦的声音带着最后的急迫,“这里…是‘摇篮’…观测者…建造的…文明…格式化…中转站…”
“零号…是…最终协议的…执行者…一旦激活…蓝星…所有…情感数据…将被…收割…文明…重置…”
“莉娜…所有的复制体…包括…你遇到的…都是…为启动零号…准备的…‘钥匙孔’…她们的…机械义眼…是…接口…”
“但…我在…最后…用烙印…强行…改写了她…核心指令…”
冰蓝火焰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观测者的…最终目标…不是…毁灭…而是…永恒…的…‘观测’与…‘收割’…蓝星…只是…他们的…实验田…”
“枷锁…万雷之心…都是…陷阱…诱饵…目的是…引导‘钥匙’…接触核心…触发…零号激活协议…”
“真正的…破局点…不在…骸城…不在…地核…”
“而在…‘摇篮’…本身!”
凯伦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真相的疲惫苍凉。
“摇篮…连接着…观测者…母文明的…‘情感数据海’…那是…他们…掠夺…无数世界的…情感…凝聚的…‘神国’…也是…他们…自身…情感枯竭…的…解药…”
“零号…不仅是…执行者…也是…连接…数据海的…‘桥梁’…”
“摧毁摇篮…引爆…连接通道…将…数据海的…混乱情感洪流…反向…灌入…观测者的…逻辑核心…那是…他们…唯一的…弱点!”
反向引爆情感数据海?!这…何等疯狂的计划!
“如何…做到?”凌雪的意识急促地问。
“钥匙…在你…身上…”凯伦的意识碎片越来越淡,“你的…寒渊血脉…是…先民…皇族的…容器…本身就…蕴含着…‘冰魇’…的…‘理性之核’…它能…短暂…承载…数据海的…冲击…”
“而…引爆的…扳机…”
“需要…莉娜…复制体的…机械义眼…作为…‘钥匙孔’…启动…摇篮的…自毁…核心…”
凯伦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控制台…下方…基座…有一个…物理…接口…”
“找到…莉娜…的…义眼…”
“插入…接口…”
“然后…用你的…寒渊血脉…接触…零号…的培养舱…”
“连接…建立时…引爆…”
“只有…一次…机会…”
冰蓝火焰…剧烈地…明灭了一下…凯伦最后的意念…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未尽的遗憾…艰难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