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吧【m.yqxsb.com】第一时间更新《千年伏魔录》最新章节。
声音清越如竹笛,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他腰间悬着个小小的葫芦,不知装着酒还是丹丸,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 “叮铃” 的轻响,与和尚的念珠声相映成趣。
二人走到主桌前,和尚合十行礼,声如洪钟:“贫僧来自黄山翠微寺,法号玄慈,今日路过贵地,想讨口饭吃,叨扰了。”
道士则拱手作揖,袖角翻飞如白鹤展翅:“贫道云游至此,道号清静,叨扰喜宴了。”
王颜禾见二人气度不凡,忙起身相迎。此时阳光正好穿过院中的老槐树,将僧袍的灰、道袍的白倒映在石砖之上,倒像是一幅淡墨山水画,为这喧闹的喜宴添了几分清寂的禅意。
“恭迎玄慈大师、清静道人!”
“今日小生喜宴,得二位大驾光临,小生荣幸之至,深表感激,二位大师里面请!”
那道士笑眯眯的看着大和尚,大和尚微微点头道:“多谢施主不嫌弃我们这两个散人,可见施主宅心仁厚,今生必定富贵绵长!”
“多谢大师……!二位里面请……!”
王颜禾为二位安排了上座,以贵宾礼节相待……!
<<<<<<<<< |-.-| >>>>>>>>>
刚刚拜完堂的王美夏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头戴着红盖头焦急的问道:“静姝,外面的宾客都到了吗??”
“回夫人的话,基本上都到了吧,夫人,您饿了吗?”
王美夏咽了咽口水道:“不饿,我要等相公回来与他一起吃夜宵!”
静姝则道:“那要等许久呢,夫人,我去给您端点点心来!”
“不用!我要等着相公!”
她想掀起红盖头看看热闹,却被小倩打了手:“大小姐,你疯啦?这盖头要姑爷才能掀开!”
“可是,我想看看外面的热闹……!”
小倩坚定的回道:“不行!静姝妹妹,咱们把小姐扶回房间吧,咱们先陪着小姐聊聊天,待姑爷招待完贵客回来,咱们再走!”
“好的!”
屋里摇曳的烛火跟着王美夏的心情不断的跳跃,四周静的可怕,由于这里离院子比较远,外面宾朋们的高声喧嚣似乎被隔绝起来,声音小到听不清楚。
王美夏弱弱的问道:“静姝妹妹,你家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静姝沉默片刻道:“很可怕……!”
王美夏和小倩都没有想到静姝竟然这样回答,顿时来了兴趣,小倩问道:“可怕?怎样的可怕?”
静姝又沉默片刻道:“我觉得我自从来到这里服侍大人之后,总遇到怪事,又一次,大人带一个女子回来,那女子貌若天仙,似凡间不曾有。我听百灵姐说,那女子是个妖!”
“啊……?真的吗?为什么我没见过那个绝世美人?”
静姝道:“说来奇怪,那女子时而现身,时而隐遁,但从未害过人!”
“我听百灵姐说,那女子叫织女,是大人降服的蜘蛛妖,后跟随大人回到家来了!”
小倩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颤颤巍巍的说:“静姝妹妹,你可不要骗我,我……!我害怕……!”
王美夏强装镇定,但又不敢掀开盖头,其实心中也是很恐惧的!
“我才没又骗你们呢!还有一次,九宝来到咱们家那次,我清楚的看到大人与一个猫妖打斗,后来那只猫妖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王美夏回忆起王颜禾身上的纹身,不禁惊呼:“我知道了,那些妖孽可能已经被相公收入体内了,我曾在他身上看过那猫妖的纹刺!”
静姝道:“确实,我在这紫云轩时常会有阴寒的感觉,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静姝又长叹一口气说:“唉……!我感觉大人厉害的很,他在伏魔司任职,一般妖魔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王美夏道:“啊……!?他真的这么厉害吗?那他打得过薛香姑娘的哥哥吗?”
静姝摇摇头道:“我想……!大人应该打得过,毕竟……!那些个妖物不是凡人能够驯服的,大人既然有降妖伏魔的本事,那些凡人自然是比不了的!”
“我记得……!云雀姐姐跟我说过,其实他们这几个侍卫,都是吃白饭的,大人根本不需要他们保护,大人的本事大着呢!”
“嘿嘿……!嘿嘿!咯咯……!”
墙角忽然传来了瘆人的笑声……!
王美夏被惊道:“静姝,你不要突然出这种笑声,吓死我了!?”
“夫人,不是我……!”
“那是谁?小倩……?”
“大小姐,也不是我……!大小姐!我怕……!”
“呵呵呵……!咯咯……!”那笑声虽小,但很清晰,就想在身边一样……!
三个女子突然惊恐的尖叫起来,小倩与静姝瞬间冲出了门,只剩王美夏蒙着盖头呆愣在床榻之上!
“谁……!?呜呜……!?谁在那……?”
这时一个男孩的声音似在响起:“阿娟姐,你何必吓她,万一吓出个好歹来,怎么跟长桥解释?”
“呵呵……!?我还没看过我相公的夫人,不知长的如何,可千万别是个丑女……!”
王美夏此时腿都软了,跪在床榻上不断的磕头道:“求你们了,饶命啊……!我不是坏人……!”
就在她慌乱之际,她的盖头被一股冷气掀开,王美夏吓得紧闭双眼,只听得面前一个女人说道:“嚯!还真是个美人呐……!”
王美夏缓缓的睁开双眼,不看不要紧,可这一睁眼,着实给她吓的不轻,只见眼前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鬼,用手掀开了她的红盖头,女鬼旁边有一个小孩鬼和一个老鬼,后面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没有下颚的鬼将军!
王美夏被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王颜禾带着百灵、静姝推门闯了进来!
“喂……!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王美夏看到王颜禾进来如获救命稻草,一下扑到他的身上,王颜禾亲眼看见王美夏的魂魄差一点就脱离了身体。
赵阿娟道:“相公,我们想来看看你娶的夫人长得什么样儿!”
老鬼埋怨道:“是你想看吧?我说不来不来,你非要来,吓到夫人了!”
王颜禾生气道:“你们不是胡闹吗?她这个大家闺秀怎么受得了见到你们?”
“哎呦……!娶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切……!”
王颜禾连忙安慰道:“美夏!莫怕!他们四个是我的家人,他们不会害你!”
此时的王美夏浑身冷汗直流,身体已经虚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看来被吓得不轻!
她瘫软在王颜禾怀中,嘴唇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
灵石头走到王美夏近前道:“夫人莫怕,我们是长桥的家人,今日你与长桥大婚之日,我们想来看看你,没想到惊了你,还望夫人见谅!”
老鬼在一旁说道:“这个赵阿娟,听到夫人她们闲聊,觉得好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灵石头说:“夫人一直盖着盖头,是阿娟姐急不可耐的想看看夫人的长相,才故意发出声音吓她们的!”
赵阿娟双手掐腰,气愤的说:“好啊!你们一老一小,一唱一和的,针对我是吧?”
王颜禾长叹一口气,将王美夏扶正,安慰她说道:“美夏!你不要怕,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们四个是酆都四鬼,住在酆都城,从我小时候就一直保护我!”
“你也知道我的身世,我自小便没了家人,是他们四个一直陪伴我长大,今日你我大婚之日,他们想来看看你,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
王美夏到现在也没回过神儿来,但出自簪缨世家的她还是下意识的浅浅施礼,以表尊敬!
王颜禾看王美夏逐渐镇定,又重新审视眼前的赵阿娟,发现她穿着一袭嫁衣,感到莫名其妙问道:“你穿这一身是什么意思?”
赵阿娟掐着腰,撅着嘴道:“相公,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第一夫人,你今日同她拜堂洞房,我也要走个过场,不然我心里不舒服!”
王颜禾看她竟如此不可理喻,也不再追问,他站起身道:“后园为你们准备了酒宴,你们就别在这儿吓她了!万一出点什么事,这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跟她父母交待?”
他又对百灵和静姝说道:“你们留在这陪着夫人,我要回去陪客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门!
“唉?长桥,惊雷和烈火两位鬼王随后就到!”
“知道了……!”王颜禾说罢转身便出了门!
赵阿娟不服气的道:“这个见色忘义的长桥!哼……!气死我了!”
<<<<<<<<< |-.-| >>>>>>>>>
喜宴过半,酒酣耳热之际,那和尚玄慈与清静道人忽然起身,朝主桌走来。王颜禾正向宾客敬酒,见二人前来,忙拱手笑道:“二位大师慢用,菜还温着,再饮几杯?”
玄慈和尚合十一笑,掌心的紫檀念珠忽然泛起一层柔光:“施主喜事,三界宾朋尽到,贫僧不敢多扰,此有一物相赠。”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本经书,那书并非纸页装订,而是以贝多罗叶层层相叠,叶面泛着淡金色光泽,隐隐有檀香透出。翻开第一页,只见金字自动浮现,竟是《大涅盘经》,字迹流转如活物,仿佛有佛音在耳畔轻响。
玄慈面露和善喜悦对他说道:“长桥施主,每日颂此经文可使汝看破生死,得解脱,最终涅盘成佛,你一定要收下!就当我送你的新婚贺礼!”
王颜禾刚接过经书,指尖便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游走,浑身疲惫顿消,不禁惊叹:“玄慈大师?你认得我?!”
玄慈笑而不语,王颜禾看他越看越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一旁的清静道人也抬手拂过腰间葫芦,葫芦口忽然飘出一缕紫气,凝结成一只羊脂玉瓶。瓶身刻着 “九转还魂” 四字,瓶盖开启的刹那,满屋酒香忽然被一股清冽的药香盖过,细看瓶中,三颗鸽卵大的仙丹正泛着莹润的光泽,似有流光在丹内旋转。
清静道人将羊脂玉瓶交于王颜禾手中道:“此丹乃采昆仑仙草、瑶池玉液炼制,一颗可驱百毒,二颗能增寿数,三颗便得金刚不坏之身,现赠予施主护佑娇妻,共证长生。”
说完便向王颜禾使了个眼色,他刚接过玉瓶,便觉瓶身暖意透过指尖漫遍全身,王颜禾仔细看去,这个清静道人也觉得面熟,似在哪里见过?
正当他愣神之际,玄慈和尚身上忽然爆起万道金光,将整个庭院照得如同白昼。他身上的灰色僧袍化为金色袈裟,顶现肉髻,眉间白毫放出丈许毫光,周身浮现千叶莲花,梵音从虚空传来:“长桥施主,好久不见,听闻你今日大婚,我特来贺喜,见你依旧向善向道,我心甚慰!” 话音未落,莲台缓缓升起,佛光中隐约可见万千佛子环绕。
王颜禾大吃一惊:“大日如来……?你……!怎么来了?”
与此同时,清静道人亦在同时变了模样,月白道袍化为紫绶仙衣,头戴紫金冠,手持七宝如意,身后浮现庆云,云中仙音阵阵,竟有龙凤盘旋。
“哈哈,长桥师弟,师父听闻你今日大婚,特命我赠仙丹助你修行。待时机成熟,师父会亲自前来会你,这期间你要好好修行!” 说罢腾空而起,一只仙鹤鸣啸而来,多宝飞身驾驭之上。
“啊?多宝师兄……?”
满座宾客早已惊得跪倒一片,酒杯摔落一地也无人察觉。王颜禾捧着经书与玉瓶,仰头望着空中的佛与仙,只见佛光与紫气交相辉映,将喜堂的红绸映得如霞似火。
“善哉善哉。” 大日如来微微颔首,佛光忽然收敛;多宝仙君拂尘一挥,庆云渐淡,二人身影化作两道流光,直冲天际,最终融入日轮与月晕之中,只留下满院檀香与药香,久久不散。
过了半晌,王颜禾才回过神,低头看向手中的经书与玉瓶 —— 贝多罗叶上的金字仍在流转,玉瓶中的仙丹依旧莹润。他忽然想起玄慈和尚席间说的 “因果循环”,想起清静道人说的 “大道至简”,这才惊觉,原来今日喜宴,竟是佛道二圣亲临证婚。
庭院中,宾客们仍跪在地上,望着天际的霞光议论纷纷,有人说看见莲台托着经文飞过云端,有人说听见仙乐里混着佛号,唯有那本真经与那瓶仙丹静静躺在红绸托盘上,映着残阳,似在诉说这场跨越三界的贺礼。
王仁表等人望着天边的霞光久久无法平静,王高氏喃喃自语道:“原来世上真有佛祖、神仙,我这个姑爷还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最激动的莫过于李道宗了,他紧紧的攥着王颜禾的手问道:“长桥……!为何这大日如来佛和多宝仙君要赠贺礼给你?你认识他们?”
李红颜突然回想起来道:“阿爷,我记得长桥说过,他是灵宝仙君的徒弟,莫非……?真是……?”
一众人也顾不上喜宴了,纷纷将他围了起来,王颜禾连忙解释道:“确实,这二位我认识,先前的《大日如来心经》便是他赠与我的,那多宝仙君是我的大师兄!”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但经此震撼的场景,又让他们不得不信!
佛道二圣飞升的霞光尚未散尽,喜宴上空忽然卷起一阵黑风。起初只是檐角的琉璃灯晃了晃,转瞬便狂风大作,吹得百盏喜灯噼啪作响,红绸被撕裂成碎片,像无数血色蝴蝶在院中乱舞。
“来了?!” 王颜禾猛地攥紧护国神剑,剑鞘上的青龙纹突然亮起青光,这是感应到至阴之气的征兆。他抬头望去,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已被墨色乌云覆盖,云层里翻涌着紫电,却不闻雷鸣,反倒有骨头摩擦的 “咯吱” 声从云端传来。
“要不要搞得这么夸张?”
狂风裹着沙石砸在宴席上,青瓷碗碟碎了一地。宾客们刚从佛道显圣的震撼中回神,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吓得缩成一团。秦彪抄起身边的酒坛就要砸,却被王颜禾按住:“勿慌,大家不要慌,他们是来参加喜宴的!!”
众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胆小的纷纷躲在桌子底下,只有李道宗、李崇晖等人警惕的站起身来,仿佛随时都可以战斗!
话音未落,黑风里忽然窜出无数黑影。打头的是个青面獠牙的鬼卒,面如靛青,眼似铜铃,颔下露出两寸长的獠牙,嘴角淌着墨绿色的涎水,正是青面鬼常青。他手持一柄锈迹斑斑的鬼叉,叉尖挑着个骷髅头灯笼,灯笼里的鬼火忽明忽暗,照得他脖颈上的锁链哗哗作响。
“鬼王贺喜,生人退避!” 常青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刚落地就被狂风卷走半截。他身后跟着数不清的小鬼:有缺胳膊断腿的骷髅兵,骨头上还挂着腐肉;有披头散发的吊死鬼,舌头拖到胸口,被风吹得打卷;更有骑着骨马的鬼将,马鞍上堆着骷髅头骨,每走一步都留下焦黑的蹄印。
最惹眼的是蛇妖鬼青勾女。她上半身是妖娆女子模样,肤白如纸,唇红似血,一头青丝里缠着数条小蛇,蛇眼溜圆地打量着满桌菜肴;下半身却是条水桶粗的青鳞蛇尾,鳞片在阴风中泛着冷光,扫过青砖地时留下蜿蜒的湿痕。她媚眼如丝,见王颜禾看来,忽然吐出血红的信子,舌尖卷着颗骷髅头珠钗,笑得妖冶又诡异。
小鬼们刚列开队形,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口子,紫电如网般罩下,却在离地三丈处化作金光消散。狂风骤然转向,卷着沙石在院中旋出两道黑柱,柱顶各托着一团浓雾-左边的雾团里滚雷阵阵,右边的则燃着幽蓝的火焰。
“惊雷鬼王到 ——!”
随着常青一声鬼叫,左边的雾团炸开,露出个丈高的身影。那鬼王头戴紫金鬼冠,冠上嵌着三颗骷髅头,腰间挂着一圈腰鼓,那腰鼓上每个都有骷髅雕文,看着很是恐怖,他眼眶里跳动着紫电,面如锅底,额间刻着雷纹,张嘴时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獠牙,每颗牙齿都闪着金属般的寒光。
身上披着件黑红相间的鬼袍,袍角绣着万千雷纹,无风自动,竟真的有细小的闪电在袍上窜动。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石板就裂开一道缝,缝中冒出白烟。左手按在腰间的鬼锤上,两个鼓锤发出“滋啦”的闪电响声,链环上挂着无数冤魂的头骨,走动时 “哗啦” 作响,混着他喉咙里的低吼,像有千军万马在嘶吼。
“烈火鬼王到 ——!”
右边的雾团也随之散开。烈火鬼王比惊雷鬼王矮些,却更显狰狞。他红发红须,根根如燃着的火炭,皮肤是熔岩般的暗红色,布满龟裂的纹路,缝隙里渗出金色的火焰。身上没穿衣物,只在腰间围着圈火鳞甲,甲片是用炼狱火蛟的鳞甲锻造,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幽冥鬼火,将周围的空气烤得扭曲。
他一落地,脚下的红毯就燃起蓝火,却奇异地不蔓延,只在他脚边跳动。右手握着柄火叉,叉尖缭绕着三朵火莲,花瓣坠落时化作小火球,在地上滚出串串火星。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是两团跳动的火焰,看人时仿佛要将对方烧出魂魄。
众人惊恐的想逃,但偌大的院子哪有他们逃的地方?李红菱被李红颜紧紧的捂住眼睛,自己也吓出一身冷汗来……!
双王并肩站在喜堂前,狂风突然停了,只剩下鬼火燃烧的 “噼啪” 声和雷纹跳动的 “滋滋” 声。宾客们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连秦彪都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王颜禾上前一步施礼道:“二位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王颜禾的惊雷兴奋的直跺脚,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的老弟,冥界一别,哥哥甚是想念你啊!今日你大婚之喜,做哥哥的怎能不来?啊……?”
惊雷摆摆手道:“来人,把贺礼拿过来!”
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大头鬼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之中放置着一个锥形物体,上面蒙着一块黑布!
惊雷掀起黑布扔在一边,一个黑绿色的青铜宝塔立在托盘之上;这塔通体由幽冥玄铜铸就,铜色暗沉如墨,却在阴光下泛着冷冽的青光,仿佛淬过万载寒冰。
塔高不过七寸,却层层分明,每层都只有拇指大小,飞檐翘角上挂着极小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 “叮叮” 的脆响,却透着蚀骨的寒意,绝非人间器物所能发出。
这宝塔一共九层,别看它小,但层层分明,做工精美细致,中间通体镂空,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每层塔上的窗棱!
“如此精致的宝塔?”王颜禾刚伸手触碰塔身,指尖就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那是塔内鬼妖的怨气在冲撞。他忽然发现,每层塔门都是用极小的鬼头锁锁住,锁芯竟是活的,鬼眼转动着打量他,发出 “咔哒” 的轻响,像是在辨认新主人。
“这塔可不是看的。” 惊雷鬼王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他屈指在塔尖宝葫芦上轻轻一弹,“嗡” 的一声低鸣从塔内传出,竟震得周围空气泛起涟漪。
“这……?”
惊雷忽然捏住塔基的青铜锁链,轻轻一旋。第一层的鬼头锁 “咔哒” 弹开,一股阴风从塔内窜出,落地化作一个赤发鬼。
众人惊呼……!在场的女眷和丫鬟更是被吓的面色惨白!
那赤发鬼健壮的有点夸张,看起来就晓得它力大无穷,然而这鬼却乖乖跪在王颜禾面前,头颅抵着地面不敢抬头:“小的参见主人!” 王颜禾一惊,才明白这塔的厉害 —— 无论多凶戾的鬼妖,一旦被释放,便会被塔内符咒所控,唯持塔人号令是从。
“这塔内共关着一百零三只鬼妖,” 惊雷鬼王将妖塔塞进王颜禾手中,掌心的紫电在塔身上游走一圈,那些鬼头锁忽然发出臣服的呜咽,“有能开山裂石的蛮力鬼王,有能探知千里的顺风耳鬼,还有能化水为冰的雪妖…… 你若遇危难,只需转动塔基,喊出‘开’字,便可释放它们。”
他顿了顿,獠牙间的紫电忽然收敛:“但记住,这些畜生凶性难驯,若非生死关头,莫要轻易放出。”
王颜禾结果宝塔仔细端详着宝塔,喃喃的问道:“惊雷大哥!?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个宝物?莫非……?你又偷了大帝的宝物?”
“哈哈……!老弟你真会说笑,这可是幽冥都的宝物,是我意外偶得,可不是偷的啊!!”
惊雷又自信的说道:“不然你觉得我凭什么在冥界有那么大的势力?”
烈火在一旁赞许的点头道:“老弟!我们兄弟二人如果没点实力,为了你在酆都城闹出了那么大的祸事,到头来还被招安,要不是他们没办法对付我们,你觉得大帝会好心将我们兄弟二人招安吗?哈哈……!哈哈!”
王颜禾拱手施礼道:“火烧天子殿那事,还未谢过二位兄台!”
惊雷拍着他的肩头爽朗的笑道:“老弟,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刺激,要不是借着酒劲儿,我们怎敢闯下如此大祸?哈哈……!”
王颜禾被感动的泪目,连忙施礼道:“二位哥哥,众兄弟,请移步后园,早已为你们准备了专门的喜宴!请……!”
“请……!”
待众鬼移步后园,前院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满院宾客仍在怔忡,此时明月已经高悬穹顶,侯君集看了看李道宗淡淡的问道:“承范啊!这等人才你是从哪里寻来的?”
李道宗长叹一口气道:“没想到这三界都有他的朋友,此人不可小觑啊……!”
王仁表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暗暗担心,自己的女儿单纯无知,却嫁给了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大能,今后……!?唉……!
李崇晖忽然想起,那日驻守升州城,半夜手下来报,说午时三刻有阴兵过境,莫非……!?那只阴兵队伍也是他召唤而来?
待王颜禾安顿好众冥界好友后,回到了正院,恰也到了喜宴的尾声,紫云轩内的西跨院忽然响起丝竹声。
原本散落各处的宾客纷纷循声而去,只见院中早已搭起半尺高的红氍毹,氍毹边缘绣着缠枝莲纹,被廊下的宫灯照得如铺了层落霞。
十余名乐师坐在东侧的锦垫上,琵琶、筚篥、羯鼓错落排开,指尖未动,已有暗香从西侧的舞姬队列中漫过来-那是薛香姑娘惯用的 “醉流霞” 香,混着窦莹莹袖中的合欢花气,竟比满桌的酒馔更醉人。
“咚 ——” 羯鼓一声轻响,舞姬们忽然齐齐转身,露出为首的薛香。
她今日未穿花月楼时的艳色罗裙,换了身月白绣玉兰花的舞衣,领口袖边镶着极细的银线,走动时如月光淌过水面。乌发松松挽成个惊鸿髻,只簪一支白玉簪,簪头的流苏随动作轻晃,偶尔扫过颈间,引得那片肌肤泛起淡淡的粉。
薛香先是屈膝作礼,腰肢弯出的弧度比院中的玉兰花苞更柔,起身时忽然旋身,水袖 “唰” 地展开,竟长达丈余,袖口绣着的银线在灯光下划出两道流光,恍若惊鸿振翅。琵琶声起时,她已踏着节拍起舞,步履带起的香风卷得氍毹上的花瓣微微颤动,那是方才撒帐时落下的桂圆花瓣,被她的裙摆扫得打着旋儿飞,倒像是在为她伴舞。
最妙的是她的眼神,时而如秋水含愁(那是她在花月楼唱《雨霖铃》时的旧态),时而又如春花绽笑(此刻望着主位的新人,眼底漾着深情的暖意)。舞到兴处,她忽然抛出水袖,一端恰好落在王颜禾面前的案上,沾起半盏未饮的葡萄酒,再收回时,袖角的玉兰花竟染了点点绯红,引得满院喝彩。
薛香的水袖刚收,东侧忽然转出四名舞姬,正是窦莹莹、窦灿灿姐妹与朱迎初、宋阮儿。
四人穿着一式的水红舞裙,裙角却各有不同:窦莹莹绣着并蒂莲(她最擅跳《采莲曲》),窦灿灿缀着金铃(舞动时会响),朱迎初的裙摆藏着细碎的亮片(转身时如星落),宋阮儿则在腰间系了条绿绸带(是她家乡的 “踏歌” 旧俗)。
“筚篥吹起来!” 乐师中有人高喊,筚篥的尖细声刚起,窦莹莹已提着裙摆旋到氍毹中央,她的舞步最是轻快,踮脚时像踩着水面的荷叶,裙角的并蒂莲仿佛真的在晃动。妹妹窦灿灿紧随其后,金铃随着踢腿的动作 “叮铃” 作响,与羯鼓的节奏相合,她忽然原地转了个圈,红裙散开如绽放的牡丹,引得几个孩童跟着拍手。
朱迎初最擅 “胡旋舞”,她踩着西域传来的鼓点,双臂舒展如鹰翼,腰间的亮片在灯光下闪成一片星海,转得快时,整个人竟像团燃烧的火焰。宋阮儿则带着江南的温婉,她的舞步轻缓,绿绸带在手中绕出各种花样,时而化作同心结,时而缠成连理枝,最后竟将绸带抛向王仁表与王高氏,恰好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惹得王高氏笑着点头:“这姑娘有心了。”
四人舞到酣处,忽然分作两列,薛香再次旋身入场,五人并肩而舞,水袖与裙角交织成一片红白山峦,琵琶声急时如骤雨打荷,缓时又如流泉过石。薛香的水袖与窦莹莹的莲裙相碰,朱迎初的亮片映着宋阮儿的绿绸,连窦灿灿的金铃声都似染上了香,那是五人在花月楼时便有的默契,如今换了场合,少了几分风月气,多了几分赤诚的贺意。
羯鼓最后一声重响落下时,五人齐齐敛衽行礼,额角的汗珠在灯火下泛着光,却无一人显出疲态。
薛香从袖中取出个锦囊,里面是五人连夜绣成的帕子,帕角绣着 “琴瑟和鸣” 四字,针脚里掺着她们各自的发丝,这是歌舞姬最郑重的祝福,意为 “以我残生,佑你圆满”。
“薛香等蒙公子搭救,今日无以为报。” 薛香的声音比在花月楼时清亮许多,再无往日的媚态,“这曲《同心结》,愿公子与夫人岁岁长相守。” 窦莹莹忙补充:“我姐妹二人还备了些新酿的桂花酒,明日送到后厨,给夫人暖身子。” 朱迎初与宋阮儿也跟着福身,眼底的光彩比身上的亮片更甚, 她们曾以为此生只能在深宅大院中凋零,却没想到能在王颜禾府中得份安稳,今日的舞,既是贺喜,也是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