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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斥候蹲下身,捡起块沾着火星的羊皮碎片:“都尉,这是吐谷浑骑兵的马鞍残片,上面还缠着未烧完的马草。”
王颜禾接过碎片,指尖摩挲着羊皮上的狼头纹,突然攥紧拳头, 碎片边缘的针脚很新,是慕容伏允亲卫马鞍的样式,这说明烧草场的不是普通兵士,而是他亲自下令的。
风突然变大,卷起的黑尘迷了众人的眼。
王颜禾抬头望去,柏海西岸的浓烟还在升腾,像一条黑龙盘旋在天际,将原本湛蓝的天空染得浑浊。
他想起李靖战前的叮嘱:“柏海草场是河西至柴达木的唯一草料地,务必守住。” 可现在,这片能供万马啃食半月的草甸,只剩一片能烫死人的焦土。
“都尉,你看那边!” 赵小五的喊声打破沉默,他指着焦土边缘的一串马蹄印 —— 印子很深,边缘带着未清理的泥渍,显然是负重的战马留下的,而且蹄印杂乱,有的还重叠在一起,说明逃跑时极为仓促。
王颜禾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马蹄铁是吐谷浑的样式,掺了黄铜,和库山之战时缴获的一模一样。”
他顺着蹄印往前走,突然停在一处凹陷处,那里的焦土被踩出个浅坑,坑底埋着个青铜酒壶,壶身刻着 “伏忔城” 的字样,“这是慕容伏允都城的器物,他连都城都弃了,是铁了心往西逃。”
更让众人诧异的是,走了三里地,竟没见到半个吐谷浑斥候的影子。
按吐谷浑的行军规矩,主力西逃时,会留至少三队斥候断后警戒,可此刻别说人影,连用来传递信号的狼烟堆都没见着。
“他们逃得太急了。” 斥候李老栓摩挲着腰间的弯刀,“连断后的人都没留,怕不是怕我们追得太紧。”
王颜禾突然爬上旁边的半截胡杨树,极目远眺 —— 柏海西岸的地平线处,隐约有烟尘在动,那是大队人马奔逃扬起的痕迹,而且烟尘拉得很长,说明队伍散乱,毫无章法。
“是慕容伏允的残部。” 他从树上跳下,声音带着急切,“按约定,严泽道总管该在西岸设伏,此刻连个人影都没有,他怕是……”
话没说完,赵小五突然指着远处的土坡:“都尉!那是不是严总管的旗号?” 众人循声望去,土坡上空空如也,只有风吹过焦土的呜咽声。
王颜禾的心沉了下去,利州道行军总管严泽道,按李靖的部署,本该在柏海西岸设伏,截断慕容伏允的西逃路,可此刻连旗号都没见着,显然是贻误了战机。
“都尉,怎么办?” 李老栓攥紧弯刀,“再耽搁下去,慕容伏允就逃进柴达木的戈壁了,到时候更难追。”
王颜禾看着脚下的马蹄印,又望向远处的烟尘,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他知道,这一耽搁,慕容伏允至少能多逃出五十里,可草场被烧的事、严泽道未到的事,必须立刻报给李靖。
“赵小五!” 王颜禾突然转身,指着队伍里最快的那匹河西骏马,“你骑‘极影’回库山,把这里的情况报给李总管 —— 就说慕容伏允烧了柏海草场,主力往柴达木西逃,严泽道总管未按约定设伏,贻误战机!”
赵小五立刻翻身上马,却犹豫道:“都尉,你们只有十一个人,追上去太危险了!”
王颜禾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我们是斥候,就算只剩一个人,也要把慕容伏允的踪迹盯紧。你快回去,让总管赶紧调运草料,不然后续大军根本没法西进。”
赵小五不再多言,猛夹马腹,“极影” 的蹄子踏过焦土,扬起一路黑尘,朝着库山方向疾驰而去。
王颜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烟尘里,转身对剩下的斥候道:“卸甲!只留水囊、干粮和弯刀,战马卸了多余的鞍具,轻装追击!”
众人立刻行动,卸下的甲胄堆在焦土上,像一座座小小的黑坟。王颜禾最后看了眼无边的焦土,柏海的风还在吹,焦糊味呛得人嗓子发疼,可他知道,不能停,慕容伏允逃进柴达木,就会和那里的部落汇合,到时候再想追,就难了。
“走!顺着马蹄印追!” 王颜禾翻身上马,率先朝着烟尘的方向冲去。
十一匹战马踏过焦土,蹄声在空旷的草甸上回荡,身后是千里赤地,身前是未知的追击路。
风卷着他们的衣袍,焦黑的胡杨树在两侧倒退,王颜禾攥紧腰间的护国神剑,剑鞘上的蟠龙纹在暗红的天光下泛着冷光 —— 他知道,这一路不仅要追慕容伏允,还要找严泽道问清楚,为何约定的伏兵,连个人影都没有。
柏海的浓烟还在天际盘旋,可斥候们的马蹄声,已朝着西逃的方向,坚定地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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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海的风裹着焦糊的草灰,打在王颜禾的皮甲上簌簌作响。
他勒住缰绳时,胯下战马的鼻孔里喷出白雾,蹄子在滚烫的焦土上刨出细碎的火星,追了整整三日,从库山后山到柏海西岸,眼前的赤地越来越广袤,连耐旱的红柳都只剩半截焦黑的枝干,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焚烧后的苦涩,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都尉,你看!” 斥候吴小玮突然翻身下马,蹲在一处低洼处,手指挑起块嵌在焦土里的骨饰,那是块刻着太阳图腾的狼骨,边缘还沾着未烧尽的萨满教经幡残丝,正是慕容珏柱国部巫师常用的配饰。
王颜禾俯身拾起骨饰,指尖触到残留的余温,丹田的真炁突然微微发烫 —— 这是靠近玄清骨杖气息的征兆。
他顺着吴小玮指的方向望去,焦土上赫然印着两道深沟,沟痕边缘带着木质栅栏的纹路,每隔五步便有一个马蹄印,与吐谷浑主力西逃的蹄印截然不同:“是囚车!” 王颜禾的声音发颤,他摸出怀中白羽风的箭囊,想起星宿海被俘的百灵、云雀、苏拉雅,“这车辙比寻常囚车深三寸,里面定是押着人!”
斥候们立刻散开探查,高雪峰在不远处的断柳下发现了更关键的东西,半袋银质的针,针尾缠着淡青色的丝线,袋子上还刻着个 “香” 字。王颜禾一把夺过银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是薛香当年给他的医针!
云雀总爱用淡青丝线缠在针尾,方便在昏暗处辨认,上次月牙泉破阵时,她还用这针挑过刘成肩上的箭簇。
“云雀还活着!” 王颜禾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将银针紧紧攥在掌心,抬头望向西方的天际 —— 那里的焦土尽头,隐约有缕淡灰色的炊烟,在狂风中若隐若现,“柱国部没走远,他们带着囚车,走不快!”
高雪峰策马过来,手里还攥着块玄清骨杖的残片,骨头上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黑气:“都尉,前面三十里就是柴达木边缘,慕容伏允的主力蹄印往西北去了,而囚车辙印是正西 —— 柱国部故意分兵,想引我们追错方向!”
王颜禾低头看着焦土上的两路人迹,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拉扯:一边是追杀慕容伏允主力、完成李靖军令的重任,一边是救回云雀、苏拉雅的执念。
他摸了摸腰间的护国神剑,剑鞘上的蟠龙纹在焦土反光中若隐若现 —— 星宿海的惨状、老刀的碎银、白羽风的 “雅” 字箭突然涌上心头。
他猛地抬头,目光落在高雪峰身上:“高都尉,你带兄弟们继续追慕容伏允,务必盯住他的动向,每两个时辰留一人传信,绝不能让他逃进柴达木深处!”
高雪峰愣住了:“都尉,那你呢?柱国部至少有一万人马,你一个人……”
“你别管!” 王颜禾打断他,指尖已开始结印,“你们追主力,我追囚车 —— 大唐的斥候在柱国部手里,我不能放着不管!” “记住,见到李靖总管,就说我找到被俘同袍踪迹,待救回人,自会去军前领罪!”
斥候们纷纷请战,王颜禾却摆了摆手:“慕容伏允才是首要目标,你们的任务更重。” 他翻身下马,拍了拍战马的脖颈,“这马跟着我跑了一路,留给你,我自己走得更快。”
高雪峰知道王颜禾的性子,不再多劝,只是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末将定不辱命!都尉若遇危险,就往东南方向放信号箭,我们会立刻回援!” 十名斥候齐齐跪地,甲片碰撞的声响在焦土上格外清晰。
王颜禾看着他们翻身上马,蹄声渐渐远去,直到身影变成焦土上的小黑点,才转过身,对着正西方向凝神。
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默念心诀,丹田的真炁凝聚,轻浮在半空中,那风儿卷起漫天草灰随他而去……!
王颜禾御风悬在百丈高空,衣袂被柏海的热风掀得猎猎作响。
下方的柱国部大军如一条黑色巨蟒,正沿着河谷缓慢西移,万余骑兵的马蹄踏过焦土,扬起的沙尘混着未熄的草灰,在阳光下泛着浑浊的黄。
三辆囚车被护在中军核心,每辆囚车外都围着二十名持矛骑兵,矛尖上的红缨沾着草屑,显然刚从焚烧的草场穿过。
他敛去气息,指尖在九层妖塔上轻轻一捻,塔身第二层的晶石瞬间亮起淡蓝光晕。两只巴掌大的顺风耳小妖振翅而出,青灰色的翅膀扇动时几乎无声,顺着热气流滑翔而下,贴着囚车的木栅栏钻了进去。
王颜禾落在不远处的胡杨树梢上,双目微闭,小妖的听觉便顺着妖塔传入他耳中 ——
“你说大人会不会已经在找咱们了?” 云雀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藏不住期待。
百灵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比云雀坚定些:“肯定会的!大人答应过要带咱们回长安,他从不食言!”
“别做梦了。” 苏拉雅的声音突然插入,带着几分冷意,“柱国部万余人马,就算王颜禾带大军来,守卫为了自保,第一个杀的就是咱们这些俘虏。”
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些,“我更担心高沟堡…… 苏妈她们能不能躲过吐谷浑的搜捕。”
“那巫师慕容珏到底想要大人什么啊?” 云雀的声音低了下去,“上次听守卫说,要拿咱们换‘中原巫师的铜塔’,是大人的九层妖塔吗?”
“不清楚。” 苏拉雅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慕容珏的巫术连萨满教的长老都怕,大人就算来,也未必是对手……”
小妖还在继续传递声音,王颜禾却猛地睁眼 —— 他听见骑兵队长对亲卫下令:“加快速度!务必在明日黄昏前赶到乌玛,与大王子部汇合!”
乌玛!王颜禾心中一紧,他曾听老马说过,那是柏海通往柴达木的必经之路。
他低头看了眼下方绵延的柱国部大军,又摸了摸怀中的护国神剑,冷哼一声;万余大军又如何?我就在乌玛截杀你们……!
王颜禾收了小妖,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