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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的风裹着年末的仓促，刮过市中心医院门口的梧桐树梢时，总带着点细碎的凉意。晓雯刚交完夜班，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屏幕上跳出林阳的名字，后面跟着个热气腾腾的奶茶表情——“楼下等你，带了热芋圆，少糖去冰，你上次说的那家。”
她对着护士站的镜子揉了揉眼下的乌青，指尖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这阵子科室忙，连轴转了快半个月，上次跟林阳约好去看的画展，硬生生推了三次。晓雯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试图把疲惫藏进笑容里，转身拎起放在桌角的帆布包，快步往楼下走。
医院门口的公交站旁，林阳靠在路灯下的栏杆上，手里拎着两个纸袋，一个装着奶茶，另一个方方正正，外面裹着印着圣诞树的包装纸，显然是生日礼物。他穿了件米白色的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只露出半张脸，鼻尖冻得有点红，看见晓雯出来，眼睛立刻亮了，抬手挥了挥：“这儿呢！”
晓雯走过去，先接过奶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往心里钻。“怎么不在车里等？外面多冷。”她皱了下眉，伸手碰了碰林阳的耳朵，果然冰凉。
“怕你出来没看见，等会儿又着急。”林阳挠了挠头，把包装好的礼物递过来，“生日快乐啊，晓雯。本来想订你喜欢的那家蛋糕，但是你说最近控糖，就换了个别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晓雯心里软了一下。她上次随口提了句科室体检，医生说她血糖有点偏高，让少吃甜的，没想到林阳记这么牢。她抱着礼物袋，指尖捏着粗糙的包装纸，脚步慢了些，往林阳的车那边走：“你这神秘兮兮的，到底买了什么？我上周还看见你在网上搜‘女生生日清单TOP10’，没搜到满意的？”
林阳嘿嘿笑了两声，没接话，拉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自己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先别拆，等会儿到餐厅再拆，我订了靠窗的位置，能看见街景。”
晓雯挑眉，没戳破他的小心思。车子缓缓汇入早高峰的车流，路边的商铺已经挂起了红色的灯笼，偶尔能看见橱窗里摆着的圣诞老人玩偶，年末的氛围越来越浓。她侧头看林阳，他正认真地看着前方，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时不时会无意识地摩挲着大腿，看得出来有点紧张。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晓雯突然开口，“上次我夜班结束，看见你朋友圈发的加班打卡，都快一点了。”
林阳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年底项目要收尾，加了几天班。不过没事，你比我忙多了，上次你跟我说连续上了四个夜班，我都怕你撑不住。”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心疼，“下次要是再忙，记得给我发消息，我给你送吃的过去，别总吃科室的盒饭。”
晓雯“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她当护士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连轴转的节奏，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感冒发烧都是硬扛，直到遇见林阳，才有人会记着她的夜班时间，会在她回家时留一盏灯，会提醒她按时吃药。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像冬日里的暖阳，不刺眼，却足够温暖。
车子停在一家西餐厅门口，晓雯记得这家店，她去年跟林阳提过一次，说这里的黑松露意面做得不错。没想到他居然记到了现在。林阳先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给她开车门，伸手帮她拢了拢羽绒服的领子：“里面有暖气，进去就不冷了。”
餐厅里果然暖和，舒缓的钢琴曲在空气中流淌，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小束新鲜的洋桔梗，是晓雯喜欢的淡紫色。服务员把菜单递过来，林阳直接把菜单推到晓雯面前：“你点，我都可以，除了辣的，你最近不能吃太刺激的。”
晓雯低头翻菜单，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她点了黑松露意面，又给林阳点了他喜欢的菲力牛排，还加了一份蔬菜沙拉，特意叮嘱少放沙拉酱。等服务员走了，林阳才把礼物袋往她面前推了推：“现在可以拆了。”
晓雯放下手里的水杯，指尖捏着包装纸的一角，慢慢拆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深蓝色的帆布药箱，上面印着小小的十字图案，看起来很精致。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林阳，眼里带着点惊讶：“你这是……”
林阳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手指扣着桌沿：“我看你上次感冒，办公室的抽屉里就只有一瓶过期的感冒药，而且你平时给病人换药的时候，偶尔会不小心划到手，创可贴也总是找不到。我就想着，给你买个药箱，里面放些常用的药，你上班带着方便，家里也能放。”
晓雯拿起药箱，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药品，有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还有创可贴、碘伏、纱布，甚至还有一盒润喉糖，旁边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林阳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很认真：“感冒药是你上次说不苦的那款，退烧药是布洛芬，你说对胃刺激小，润喉糖是薄荷味的，你夜班的时候可以含一颗……”
晓雯看着纸条，又看了看林阳，突然忍不住笑了，眼泪却有点要涌上来的意思。她吸了吸鼻子，故意皱着眉，把药箱往他面前推了推：“林阳，你是短路了？还是神经过敏？我就是当护士的啊，医院里什么药没有，你给我送这个？”
林阳听见她的话，有点慌了，连忙解释：“我知道你是护士，但是医院的药是给病人的，你自己生病的时候总忘了拿。上次你咳嗽了好几天，还是我提醒你，你才去药房拿的药。我想着，这个药箱你放在身边，想起来就能吃，不用总等别人提醒。”
“哈哈，我觉得你不是吃错药了就是没吃药。”晓雯笑得更厉害了，伸手戳了戳林阳的胳膊，“你说你，人家过生日都送香水、口红，你倒好，送个药箱，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身体有多差呢。”
林阳看着她笑，也松了口气，挠了挠头：“我……我就是觉得实用。你总照顾别人，自己却不上心，这个药箱能帮你多注意点身体。”
晓雯的笑声渐渐停了，她拿起药箱里的润喉糖，拆开一颗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顺着喉咙往下滑，心里却暖烘烘的。她知道林阳不是不懂浪漫，只是他的浪漫，从来都不是花言巧语和昂贵的礼物，而是实实在在的关心——是她夜班回家时楼下的热粥，是她感冒时递到手里的温水，是记住她所有的小习惯，把她的健康放在心上。
“其实……这个药箱挺好的。”晓雯小声说，指尖摩挲着药箱的边缘，“我上次给一个老奶奶换药，不小心被针头划到了，找了半天创可贴都没找到，最后还是同事借我的。现在有这个药箱，以后就方便多了。”
林阳听见这话，眼睛亮了：“真的吗？那你不觉得我送这个很奇怪？”
“奇怪是挺奇怪的，”晓雯笑着点头，“不过……挺暖和的。”她顿了顿，抬头看着林阳，认真地说：“林阳，谢谢你。”
林阳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低头喝了口水杯里的柠檬水，耳尖微微泛红：“谢什么，你喜欢就好。”
服务员把意面和牛排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食物散发着香气，冲淡了刚才的小尴尬。晓雯叉了一口意面，味道果然和她记忆里的一样好。林阳把自己牛排上的西兰花夹到她盘子里：“多吃点蔬菜，你上次说最近维生素不够。”
晓雯没拒绝，把西兰花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对了，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阿姨说什么了？”林阳抬头看她，手里的刀叉停了下来。
“她问我们什么时候有空，想让双方家长见个面。”晓雯说，指尖轻轻划着盘子的边缘，“还说要把家里的亲戚也叫上，比如我表姐，还有我舅舅他们，说是让大家都看看，互相熟悉一下。”
林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真的？那你怎么说的？”
“我跟她说，先问问你的意思。”晓雯看着他，“你爸妈那边，方便吗？”
“方便！怎么不方便！”林阳连忙点头，语气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兴奋，“我妈早就问过我好几次了，说想看看你爸妈，还让我给他们带了我们老家的特产，说是等见面的时候给阿姨叔叔送去。”
晓雯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又不是要订婚。”
“那不一样，”林阳认真地说，“见家长是大事，说明咱们俩的事，双方家里都认可了。”他顿了顿，又有点紧张地问：“那……阿姨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见面？”
“还没定，说是让我们商量一下，选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晓雯想了想，“我最近科室的排班稍微松了点，周末应该有空。你呢？年底项目忙不忙？”
“我跟领导说一声，周末肯定有空！”林阳立刻说，“地点呢？阿姨有没有说想去哪里？”
“我妈说，不用太隆重，找个安静点的茶馆或者餐厅就行，大家坐下来聊聊天，吃顿饭。”晓雯说，“她说最好选在中间的位置，我家在东边，你家在西边，这样大家都不用跑太远。”
“没问题，我明天就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茶馆。”林阳拿出手机，记在备忘录里，“对了，亲戚的话，阿姨说要叫哪些人？我家这边，我妈说想叫我表哥，他跟我关系好，也见过你照片，说想看看你。”
“我家这边，我妈想叫我表姐，还有我舅舅舅妈。”晓雯说，“我表姐上次还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说要帮我把关。”
“没问题，多几个人热闹。”林阳笑着说，“对了，咱们这次见面，要不就叫‘二中全会’吧？”
“‘二中全会’？”晓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我跟我妈聊天的时候，她开玩笑说，第一次见家长是‘一中全会’，这次叫上亲戚，就是‘二中全会’，坐两次，把事情聊透。”林阳挠了挠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跟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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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二中全会’就‘二中全会’。”晓雯笑着点头，“那咱们就定下来，过年前把‘二中全会’开了，让两边家里都放心。”
“好！”林阳用力点头，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拿起叉子，叉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觉得今天的牛排比平时好吃多了。
吃完午饭，两人沿着街边慢慢散步。12月的阳光很柔和，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晓雯手里拎着那个深蓝色的药箱，走在林阳身边，偶尔会侧头看他一眼。
“对了，你药箱里怎么还有过敏药？”晓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过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