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约既定,兵器直送顺天府巡检司,赵爽言谈间亲送客至石景厂外,尽显礼数。
“袁大人此举,颇显急切。”
徐光启归途并辔,轻叹道,“四月农耕忙,乡警下乡,恐扰民生。”
赵爽闻言,面露惑色:“此言何意?”
徐光启续言:“农时宝贵,若遇鲁莽之辈,恐伤根本。”
赵爽颔首赞同,却又摇头苦笑:“吾乃内务府辖下商贾,朝政之事,非吾所能妄议。”
徐光启微微一笑,未再深言,心中暗赞赵爽投资有道。
昔日资助新兵,实为图日后军需之利,此乃政治智慧,非等闲可比。
新帝登基,慧眼识珠,赵爽等人亦得龙颜一顾,摇身变为内务府正三品皇商,世事变幻,令人唏嘘。
科举之士,或有轻视之心,然官位所在,不容小觑。
徐光启拂去杂念,与赵爽步入内堂,共理账务。
至于袁世振之举,朱由校早已洞悉。
郭真马不停蹄,无奈宫门已闭,只得宫外候至次日,趁帝膳时禀报。
朱由校闻兵器之事,神色淡然,心知此乃巩固地方、对抗豪强之良策。
“朕已明了。”
言罢,朱由校继续用膳。
大明皇室饮食,讲究至极,即便崇祯帝标榜简朴,其膳食亦不失奢华。
而朱由校,作为穿越者,对饮食无过多苛求,能果腹即可。
“今日小菜过咸,盐价几何?”
朱由校微蹙眉,问于刘时敏。
“乃顺妃娘娘所赐。”
刘时敏答曰。
"或许是不谙皇爷之嗜好,烹饪时调料过量矣。"
"此萝莉之姿,实难觅可爱之影。"
刘时敏之言入耳,朱由校眉宇轻扬,心中暗忖:
"今夜,便让汝尝尝‘教训’的滋味。"
未再纠缠菜肴之事,朱由校轻敲桌上茶盏,对刘时敏略显不悦地道:
"宫中前辈竟如此吝啬?朕之茶盅,仅余五叶残茶,淡而无味尚不换新,岂是朕内库之窘况?"
"皇爷,安化黑茶虽珍贵,然您正值青春,过量恐伤龙体。"
提及茶叶,刘时敏只能苦笑以对,心知皇帝此乃借题发挥,对那位萝莉娘娘的宠溺之情,难以直言。
何故?
此等场景,上月已悄然上演一回。"哼~"
朱由校轻哼一声,转首不视此宦者,尽显傲娇之态。
目睹皇帝孩童般的赌气,刘时敏心中五味杂陈。
侍君多年,他深知陛下乃明理之人,言之有理,自可免罚。
而今,陛下分明是将顺妃娘娘厨艺之过,迁怒于他。
他自需有所回应。
"奴婢已备菊花清茗,皇爷不妨一试,或能解此乏味。"
言罢,刘时敏示意侍从奉上早已备好的菊香茶。
朱由校垂眸审视那漂浮水面的朵朵菊花,眉头微蹙,似有所思。
此乃何物?
菊花决明子香茗?
朱由校轻抿一口,眉宇微蹙。
略显微涩,然非他饮茶初衷。
咖啡因之求,此中无觅,须知自然之咖啡因,仅存茶、咖啡、可乐树与可可豆间。
“滋味尚可。”
苦尽甘来,朱由校苦笑摇头,默认了刘时敏的茶政约束。
茶虽好,过犹不及,此理他深谙于心。
言罢,朱由校便沉浸于日常的奏章批阅之中。
………………
而此时,辽东之地,战事正酣。
大奠堡畔,硝烟微起。
毛文龙率精锐二百,潜行而出,悠然至农庄附近。
密林脱身,目视农奴劳作,钢刀在手,一声令下:
“建奴片甲不留,不从者,亦不留!”
“杀!”
令下如山倒,士卒奋勇而出,杀声震天。
“明寇来袭!”敌营惊呼,警报四起。
“速战速决,此地不宜久留!”
毛文龙置哨兵于不顾,指挥若定。
战罢,明军伤亡有之,斩获颇丰,斩首四十七,俘众二百余。
“建奴首级携归领赏,余者付之一炬。”
“将军,林火……”
“林火何惧?月余来,焚林无数,何在乎此!”
匆匆搜掠,金银细软打包,汉奴背负,随军而去。
半时辰后,黑烟滚滚,毛文龙一役,令建奴本就拮据之资,更添重创。
阿巴泰,肩缠白布,率旗人至农庄,只见满目疮痍,犹如修罗场。
“毛文龙!!!”
怒不可遏,鞭挞汉奴以泄愤。
自春以来,毛文龙屡出奇兵,此已是第七座农庄遭劫。
“毛守备荣归。”
毛文龙携部众及解救之汉奴返暧阳堡,定辽兵马使杨镐亲迎。
“凯旋复命。”
毛文龙神色凝重,拱手以报。
待军法后勤验首级后,杨镐携手毛文龙,共赴庆功之宴。
凯旋归来的将士,自是酒酣肉饱,尽享盛宴。
论及杨镐此人,实乃矛盾之体。
两战皆墨——蔚山围城之役,萨尔浒野战风云,皆以败局告终,令人唏嘘。
回溯往昔,此等“佳绩”,唯李景隆之流可与之比肩,人称“建文运输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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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杨镐边陲建功,屡挫蒙古,其仕途升迁,皆赖此间英勇。
他竟敢与杜松并肩,夜袭蒙古抄花,一介文臣,此等胆略,实属罕见。
由此观之,杨镐统军之才,大兵团作战实难驾驭,但其长袖善舞,尤擅与武将交好,尤其是李成梁麾下猛将,关系非同一般。
毛文龙,李成梁系中佼佼者,尚能挽弓射日,正值壮年。
随杨镐移镇凤凰城,二人同食一锅饭,同饮一壶酒,情谊渐深。
在杨镐的精心调度下,毛文龙得以大展拳脚,频频袭击建奴农庄,扰乱其农耕秩序。
熊廷弼之命已至,旨在围困新奠堡周边桥堡,以袭扰战术消耗建奴,不求全歼,但求断其粮道,饿豺狼于荒野。
“大人,战果已悉。”
酒酣耳热之际,文书急报,斩真奴九十六,叛军一百七十五,解救汉奴三百七十有余。
杨镐挥手示意,尽显大将之风。
“贤弟,今日愚兄斗胆,以兄相称。月余之战,你打得漂亮,为兄脸上有光啊!”
杨镐搂着毛文龙,笑语盈盈,拍胸脯言道:“我本应黄土一抔,幸得陛下垂怜,委以重任,整顿辽东军务,还望贤弟鼎力相助。”
“兵马使之言重了,但有所需,文龙定当赴汤蹈火。”
毛文龙豪饮一碗,誓言旦旦。
“唉,我这文官之身,朝堂之上已步履维艰。”
杨镐苦笑,自比为“皇上的夜壶”,道尽官场辛酸。
“若失宠于上,弹劾一起,项上人头便不保矣。”
言罢,他轻拍脖颈,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杨兄如此待我,文龙岂有不助之理?”
毛文龙酒意上涌,声音洪亮,尽显兄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