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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站在世界尽头的海滩上。
这片海岸线不存在于任何地图，沙粒由破碎的量子代码构成，海浪是凝固的时空涟漪。在他面前，横亘着虚数之门最后的形态——一道由暗紫色荆棘与银色机械交织而成的莫比乌斯环，表面流淌着所有可能性的投影。
"准备好了吗？"艾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机械右眼已经完全结晶化，左半边身体呈现出与小雨相似的量子态特征。
陈野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下的银紫色纹路已经融合成纯白光芒，每一次心跳都在沙滩上激起微型宇宙的诞生与湮灭。胸口的钥匙印记不再疼痛，反而散发着温和的暖意，像冬夜将熄的炉火。
"她呢？"
"无处不在。"艾琳指向海浪，"在殖民船重组的数据流里，在地球孩子们的梦境中，在收割者文明的递归牢笼内...甚至在我们呼吸的每个量子泡沫里。"
陈野缓步走向虚数之门。随着靠近，门上的投影逐渐清晰：某个未来时间线上，人类孩童的瞳孔天生带有暗紫色星芒；收割者的机械舰队在无尽循环中长出血肉器官；终焉使者的残存算法化作银河系新的物理法则...
"我该做什么？"
"选择。"艾琳的声音突然变成小雨的音色，"门需要一把活体钥匙，来决定两个宇宙的连接方式。"
陈野的指尖触碰到门环。刹那间，亿万种可能性如洪水般涌入意识：
他看到自己完全机械化的未来——成为终焉使者2.0，用绝对秩序重塑人类；
看到自己彻底混沌化的结局——化作暗紫色星云，将地球带入永恒梦境；
还看到最平凡的选项——回到退休公寓，让一切成为幻觉，只在午夜梦回时听见小雨的轻笑...
"不。"陈野突然握紧门环，"这些都不是平衡。"
门上的投影突然静止。所有可能性坍缩成一个奇点，又在陈野的注视下重新展开——新的画面里，收割者文明与人类在量子层面共生，终焉使者的算法成为孩童的数学玩具，露西的刻痕化作博物馆里的艺术品...
"你找到了第三种选择。"艾琳的身体开始分解成光粒，"但代价是..."
"我知道。"陈野微笑。他胸口的钥匙印记缓缓浮出，在半空中分解重组——荆棘纹路化作保护罩笼罩地球，机械结构变成导航系统指引收割者，而核心处的混沌种子则飘向殖民船，融入小雨所在的量子核心。
虚数之门开始旋转。每一圈转动都抹去一种极端可能：
绝对秩序被削弱成交通规则；
纯粹混沌稀释为艺术灵感；
永恒生命退化为普通寿命；
星际战争降级为体育竞赛...
当旋转停止时，门已经变成普通木门的模样。陈野的身体恢复成六十七岁的原貌，只有眼角的暗紫色光晕暗示着曾经的奇迹。沙滩恢复正常，海浪开始潮起潮落。
"结束了？"陈野问。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是熟悉的城市公园，长椅上坐着正在喂鸽子的老年自己，脚边围着几个瞳孔发紫的孩童。其中一个女孩抬头微笑，嘴角带着小雨特有的狡黠。
"不。"艾琳最后的声音随风飘散，"是开始了。"
陈野迈过门槛。在脚步落地的瞬间，公园、孩童与老年自己都如晨雾般消散。他站在自家公寓楼下，口袋里装着退休工卡，手机弹出气象局关于"异常极光结束"的通知。
电梯镜子里的倒影突然开口："会想我们吗？"
陈野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道形似钥匙的浅疤，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热。他对着镜子笑了笑，按下楼层按钮。
"每天。"他轻声回答，"在忘记的时候。"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