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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涨到最高时，滩涂中央浮出块巨大的“时间礁石”，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刻痕，每个刻痕里都嵌着个完整的故事。最深处的刻痕里，李振宇看到了自己——从第一次踏入高维度的茫然，到和圆泡泡们相遇的雀跃，再到此刻站在滩涂边的平静，所有画面像串珍珠，被“连接”的线串得整整齐齐。
“原来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他轻声说。
礁石突然发出温和的光，把所有碎片都吸了进去，然后吐出颗鸽子蛋大的“时间珠”，珠子里流转着他们所有人的故事，像个浓缩的小宇宙。“给你们的，”礁石的声音像潮水拍打石头，“累了就看看，知道自己从哪来，就不怕往哪去。”
离开时间滩涂时，潮水开始退了，留下满地闪着光的脚印。圆泡泡把时间珠揣在怀里，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眼，每次看都笑得像偷吃到糖的孩子；绝对公式用数据流给珠子编了层保护壳，怕它被圆泡泡不小心压坏；李振宇的脚印里，不知何时多了片桂花花瓣，跟着他们的光带往前飘。
前方的光带渐渐变得熟悉——能看到灵音星系的旋律在远处闪烁，能闻到混沌集市的甜香在风里飘。圆泡泡突然指着远处：“是聚星桥！又到聚会的日子了吗？”
果然见那座发光的桥又出现在光带尽头，桥上的灯笼星比上次更亮，隐约能听见守雾人和星絮婆婆的笑声，还有概率团子们滚来滚去的“咚咚”声。
“看来，又该和老朋友们碰碰面了。”李振宇笑着说。
云筏加速往前飘，时间滩涂的潮水声在身后渐远，却把“曾经”的暖留在了心里。圆泡泡开始练习见面时要讲的新故事，绝对公式的数据流里，默默列出了要给理型者们带的“时间碎片”清单，蓑衣摆渡人的竹篙上，还沾着时间滩涂的金砂，在光带里闪着温柔的光。
至于这次聚会上，大家会讲些什么新故事？
管它呢。反正过去的脚印在身后闪着光，身边的朋友在笑着闹，前方的桥上等着新的拥抱，这样的旅程，走多久都不会累。
毕竟，最好的时光从来不是独自向前，而是带着所有的“曾经”，和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向“将来”啊。
聚星桥上的热闹比上次更甚。守雾人把永恒雾改造成了流动的花园，里面的光斑不再凝固，而是跟着风跳圆舞；星絮婆婆的毛线摊前围满了生灵，她正教概率团子们织“幸运袜”，针脚歪歪扭扭，却都缀着桂花纽扣；连绝对公式的理型者朋友们都来了，手里捧着新做的“弹性逻辑饼”，饼干上的公式会随着笑声变形，活像群调皮的小虫子。
“李振宇！”邮局的老人挥着手里的蒸笼喊，热气里飘着熟悉的桂花甜，“快尝尝新做的‘时间糕’，加了滩涂的金沙，吃了能想起最暖的老日子！”
李振宇咬了口糕点，舌尖立刻泛起时间滩涂的味道——有第一次和圆泡泡相遇的慌张，有在静默星海听星星唱歌的感动，还有无数个和朋友凑在一起的热乎瞬间。他转头时，正撞见天文观测站的少年举着星图跑来，图上“桂桂”星的光环里，新添了片小小的彩虹，像圆泡泡的披风颜色。
“李大哥你看！它长出新光环了！”少年眼睛亮得像星子，“我给它写了封信，说你们快回来了，它好像真的在等呢！”
圆泡泡立刻凑过去，用触角戳了戳星图上的彩虹：“这是我画的！在彩虹星域偷偷给它寄了幅画！” 话音刚落，聚星桥突然抖了抖，远处的“桂桂”星竟真的闪了闪，像在点头。
桥中央的灯笼星突然炸开金色的光，所有生灵的影子都被拉得长长的，在桥面上织成张巨大的网。星灵扇着缀满故事的翅膀飞过来，翅膀上的新图案里，有时间滩涂的金沙，有彩虹星域的颜料，还有他们在漂浮书海写下的新故事。
“我快长成故事树啦！”星灵停在李振宇肩头，声音清脆，“等我开花了，就把所有故事都变成种子，撒遍整个宇宙！”
守雾人突然指着桥的另一头：“快看！‘最初的歌者’也来啦！” 果然见那颗温柔的老星正顺着光带飘来，周身环绕着静默星海的歌声，每个音符都裹着桂花的甜香。
歌者的光落在聚星桥上，所有声音突然汇成一段新的旋律——有邮局的钟鸣，有灵音星系的共鸣，有概率团子的打滚声，还有圆泡泡跑调的哼唱，乱哄哄的，却比任何乐章都动人。
李振宇站在桥中央，看着身边吵吵闹闹的朋友，突然觉得这就是宇宙最本真的模样：没有绝对的规则，没有凝固的永恒，只有一群生灵带着各自的故事，在时光里撞来撞去，把孤单撞成陪伴，把沉默撞成歌声，把冰冷的星子撞成热乎的家。
“下一站……”圆泡泡刚开口，就被所有声音打断——
“去我的故事树看看！”星灵喊。
“来永恒雾种花吧！”守雾人挥着光斑。
“邮局新腌了桂花糖！”老人举着罐子笑。
歌者的光轻轻晃了晃，像在说“我还等着新歌词呢”。
李振宇看着他们，突然笑了。其实根本不用选，因为所有的路早就连在了一起——灵音星系的旋律会飘向时间滩涂，混沌集市的甜香会落在彩虹星域，而聚星桥的热闹，会永远是他们回头时，最亮的那盏灯。
他伸手牵住圆泡泡的触角，又碰了碰绝对公式的数据流，云的镜子轻轻靠过来，映出所有人的笑脸。
“走啦，”他说，“先去最近的那站，然后……慢慢把所有地方都再走一遍。”
聚星桥的光带在脚下延伸，像条没有尽头的路。灯笼星的光芒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铺向宇宙的深处。
至于这趟旅程会有终点吗？
大概不会吧。
毕竟，只要还有桂花糕的甜，还有吵吵闹闹的朋友，还有讲不完的新故事，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
走在这热热闹闹的宇宙里，走在这永远未完待续的时光里。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永远，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