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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力量上的压迫，不是境界上的威压，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形而上的……“道”的侵蚀。
在场的玩家们，无论修为高低，都感到自己的灵魂在战栗。他们仿佛看到，自己所认知的一切法则、公理、秩序，都在那道漆黑的光柱面前变得脆弱不堪，随时可能被扭曲、被改写、被归于虚无。
一些修为较低的玩家，仅仅是注视着那道光柱，双眼便流出血泪，识海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自己的认知正在被强行抹除。
“啊！”
“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快别看！那是什么鬼东西！”
恐慌在人群中蔓延，即便是那些仙王、仙帝级别的强者，此刻也是脸色煞白，纷纷移开目光，不敢再直视。他们运转全身法力，才勉强抵御住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就连叶凡和狠人大帝，此刻也面露凝重之色。
叶凡的眼中金光爆射，似乎想要看穿那片虚无的本质，但他的神念一接触到那道黑色光柱，便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中骇然，这种感觉……前所未见！
狠人大帝的反应更为剧烈，她那超脱者的道心，在这一刻竟然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动摇。她从那股气息中，感受到了一种与剑无尘前辈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东西。
如果说前辈是“大道”的化身，淡漠而至高，那么眼前这个即将降临的存在，就是“大道”的反面，是终结，是虚无，是凌驾于一切概念之上的……“无”。
这怎么可能？一个B级英雄，怎么会拥有如此恐怖的气息？
在万众惊骇的目光中，黑色光柱缓缓散去，一道身影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样貌普通至极，属于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蕴含着一片没有星辰的夜空，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没有任何法力波动，也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异象。然而，他仅仅是存在于那里，就让整个英雄召唤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之前那股恐怖的侵蚀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空”，仿佛他所在的那片空间，已经被从整个维度中剥离了出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终于有玩家反应过来，颤抖着指向系统光幕。
“快看！他的头像……评级……没有变！”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看去。果然，那个名为“寒霄”的英雄头像，评级依旧是鲜红的“B”，修为依旧是“圣人境界”，没有像当初的剑无尘那样，瞬间飙升至SSS+++。
“果然……如此吗？”
这个念头在许多人心中同时升起。刚才那恐怖的气息，难道只是降临时的特殊异象？这个英雄的本质，真的就只是个B级？
苍穹之刃小队的成员们，刚刚因为那恐怖气息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被浇灭了。他们看着眼前这个样貌普通、气息内敛的黑衣青年，心中五味杂陈。
凌峰鼓起最大的勇气，带着星落和云瑶，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人面前，声音干涩地问道：“前……前辈……您……您真的能带领我们……打赢血色天使吗？”
被称作“寒霄”的剑无尘，目光平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就像万年不变的寒冰。
“不知。”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如两座大山，狠狠压在了苍穹之刃小队所有人的心头。
不知？
众人心里顿时一阵冷笑。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就连叶凡，此刻也感到一丝无语。他原本以为自己赌对了，可现在看来，似乎真的只是系统出错，弄出来一个出场方式比较唬人的样子货。
虽然寒霄是圣人境界，比仙帝要强，但面对那未知的“十八翼血色天使”，一个连自己能否带领队伍获胜都回答“不知”的英雄，又能指望他什么呢？
不过，碍于对方圣人的修为，以及系统“英雄不得伤害玩家”的规则可能存在的变数，在场的玩家们终究不敢公然嘲讽，只是用各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新来的英雄。
剑无尘没有在意周围的目光，他环视了一圈，发现那个冒充自己的家伙并不在这里。想来，应该是跟着霜月小队，去往某个玩家的私人领地了。
也好，省得碍眼。
就在这时，叶凡走了过来，对着剑无尘拱了拱手，沉声道：“寒霄道友，在下叶凡。”
剑无尘淡漠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叶凡继续说道：“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系统提示中的‘十八翼血色天使’，我感觉其背后隐藏的敌人，可能已经超越了我们能够理解的境界。我们的任务，是在这种存在的追杀下，保护这几位小友存活一个月。此事……恐怕极难。”
剑无尘的目光依旧平静，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
“尽力吧。”
又是两个字。
“噗——”
苍穹之刃小队的星落，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尽力？
她以为，这位前辈就算不说“带你们完美通关”，至少也会说一句“无需担心”，给他们一点信心。可谁知道，他竟然只是说“尽力而为”？
看着眼前这个样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气息也平凡得如同凡人的英雄，星落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虽然圣人境界对她们来说遥不可及，但诸天万界的大能何其之多，仙帝之上的圣人，想必也并非凤毛麟角。更何况，叶天帝真身降临可是道祖级别，比圣人高了不知多少。
一时间，悲观、委屈、绝望的情绪，在苍穹之刃小队中彻底蔓延开来。
而另一边，去而复返的狠人大帝，自始至终都站在远处，清冷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寒霄身上。
她的黛眉紧蹙，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个人，很奇怪。
气息截然不同。前辈的气息是纯粹的“道”，是规则的集合体，淡漠而超然。而这个寒霄，他给人的感觉是“无”，是道的尽头，是万物的归墟。两种气息都凌驾于她目前的认知之上，但本质上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极端。
可偏偏，就是这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却让她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同源的熟悉感。这丝熟悉感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却又真实存在，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是错觉吗？还是说……
狠人大帝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她想起了之前那个温和的“剑无尘”，心中的违和感再次被放大。一个性情大变，一个气息诡异，这两个人，与她记忆中那个孤高绝世的身影，似乎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出入。
她决定，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静观其变。这次任务，或许能让她找到答案。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叶凡。
叶凡……
自从在剑无尘前辈那里得知，哥哥的真灵早已被彻底磨灭，再无转世轮回的可能后，她对叶凡的感觉就变得复杂起来。那张相似的脸，曾经是她追寻了万古的执念，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的失落与怅然。
他们只是相似的“花”，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他们毕竟在副本中并肩作战过几次，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她看着叶凡对那个寒霄表现出的郑重，心中也不由得对这个黑衣青年多了一分审视。
也许，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剑无尘自然察觉到了狠人大帝的注视，但他并未在意。他也没有动用任何神念去查探灵儿那边的情况。
那个冒牌货虽然拙劣，但其散发出的气息，确实是模拟了自己的“大道化身”状态，短时间内，灵儿和柳青颜很难察觉出问题，尤其是在她们被百万年的思念蒙蔽了道心的情况下。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寒霄”的身份，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如何发展，以及那个冒牌货和其背后的存在，究竟想做什么。
英雄召唤殿内，气氛依旧诡异。苍穹之刃小队的绝望，其他玩家的观望，叶凡的凝重，狠人大帝的审视，共同交织成一幅复杂的画卷。
而画卷的中心，那个名为“寒霄”的黑衣青年，依旧淡然而立，仿佛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等待着24小时后，那场名为“血色的镇魂曲”的任务，正式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