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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议论声从席间传来。夜玲珑目不斜视，经过右侧第三席时，敏锐捕捉到沈茵茵捏得变形的金丝团扇，以及孟清歌死死盯着她碧玉簪的目光。
太后入座后，夜玲珑正要退至女眷席位，却被老人家一把拉住：“丫头就坐哀家身边。”这个举动引得席间一阵轻微的骚动。那本是七公主的位置，小公主毫不介意地挤到夜玲珑另一边坐下。
“皇上驾到。”
殿外突然响起太监的唱鸣声，满殿嘈杂瞬间沉寂。仁宣帝身着明黄龙袍踏入大殿，身后跟着四位皇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与后宫众人齐刷刷行礼，山呼声震彻大殿。
“母后今日气色甚好。”仁宣帝落座后含笑望向太后，目光扫过太后旁边的夜玲珑时，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多亏了玲珑丫头的药。”太后拍了拍夜玲珑的手，声音洪亮得满殿皆闻。
“众卿平身。”仁宣帝目光扫过殿内众人，“今日朕有四桩喜事要宣。”
大太监刘福捧着圣旨上前，绢帛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刘福的声音突然卡住，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又仔细确认了一遍圣旨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王杨依泽，德才兼备，镇南关之战功不可没，今立为…立为皇太子。”
殿中霎时一片寂静，连丝竹声都停了半拍。
皇后孟锦柔指尖微微一颤，随即恢复端庄仪态，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贤妃沈若琳垂眸抿了口茶，茶盏边缘却映出她骤然收紧的指节。
皇子席上的杨依景脸色煞白，桌下衣袖里的拳头早已紧握，指节泛白。
杨依泽稳步出列接旨，月白锦袍纹丝不动。
“臣等恭贺太子殿下！”
荣国公魏启勋洪亮的声音打破凝滞，满朝文武这才如梦初醒般离席行礼。镇边大将军林烈率先站起身，“陛下圣明，太子殿下仁德兼备，实乃我大黎社稷之福。”
“第二桩喜事。”仁宣帝抬手示意刘福继续宣旨。
刘福展开圣旨，声如洪钟：“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皇子杨依景，温良恭俭，德行昭彰，特封齐王，食邑三州；四皇子杨依睿，博才多学，善谋能断，册立康王，食邑三州；五皇子杨依风，敏而好学，仁厚爱民，晋封瑞王，食邑三州；望尔等以后恪守臣节，同心辅政，共佑大黎江山！”
三位皇子同时出列谢恩。
仁宣帝的目光扫过三人，在空着的三皇子席位稍作停留：“朕望你们兄弟几人以后能够诸王同心，共辅社稷。”
刘福清了清嗓子，继续宣读圣旨：“仙医谷谷主凌霄子先生率弟子救治边关将士有功，赐‘仙医圣手’金匾，黄金千两。”
凌霄子捋着白胡子，笑眯眯地推了推身旁的云清墨：“去，替为师接旨。”
云清墨整了整衣冠，稳步上前行礼：“云清墨代师父谢陛下恩典。”
欧阳少恭在下面小声嘀咕：“这‘仙医圣手’的名号要不要无所谓，这千两黄金倒是实在……”话未说完就被凌霄子一记暴栗敲在头上。
待云清墨接旨退下后，刘福继续宣读圣旨：“丞相之女夜玲珑，医术超群，忠勇可嘉，封妙宁郡主，赐为太子正妃，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初六，愿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百年偕老。”
“臣女谢陛下恩典。”
夜玲珑谢恩起身，不经意撞上杨依泽的目光。他此刻正直直地盯着她，见她望过来，素来冷峻的面容忽然化开，唇角扬起一抹迷人的笑意。
“开宴——”随着司礼太监的一声吟唱，丝竹声起，十二名舞姬踏着《霓裳》曲调翩然而入，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私语声。
后妃席位上，贤妃沈若琳指甲掐进掌心：“姐姐真是好福气，这般喜事竟瞒得滴水不漏。”
皇后孟锦柔优雅地抿了口茶：“妹妹说笑了，本宫也是方才知晓。”她余光瞥见婕妤江悦儿捏着六公主的手低斥：“别瞪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百官席间，御史大夫张铭浩凑近钦天监许少林：“许大人，这天象……”许少林捻着下巴笑道：“紫微星明，东宫有主，大吉之兆啊！”不远处，工部尚书萧默坤正对户部尚书周玉珩感叹：“陛下今日这一手真是出其不意。”周玉珩捋须点头：“太子人选早该定了，只是没想到陛下连婚期都给定下了。”
此时几位与夜家交好的官员已纷纷向夜明远道贺。兵部尚书王靖戎举杯示意：“夜相好福气啊！”夜明远从容回礼，目光却不由飘向女宾席上的夫人。那边苏婉清正被几位命妇围着，荣国公夫人拉着她的手连声道喜，倒是礼部尚书夫人细心，递了块帕子给她拭泪。
京兆尹夫人周氏拉着工部尚书夫人薛氏的袖子低声道：“这永宁郡主可真是好福气，谁能想到今日庆功宴竟成了太子册封大典？”
工部尚书夫人还未答话，就听隔壁席的鸿胪寺卿夫人插嘴道：“可不是，我瞧着沈家小姐的脸都青了。”几位夫人说着悄悄往沈茵茵那边瞥去，果然见她死死攥着帕子，连新涂的丹蔻折断了都浑然不觉。
不远处的勋贵席上，定远侯世子谢锦瑞正与长平伯嫡子邓皓匀咬耳朵：“你瞧见大皇子方才的脸色没？活像吞了只苍蝇。”邓皓匀抿了口酒，压低声音道：“何止是他，你看吏部沈大人那桌，酒都洒了三回了。”说着朝沈墨轩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那边沈墨轩正强撑着笑脸与同僚寒暄，额角却隐隐有青筋跳动。
仙医谷席位上，凌霄子捋着胡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太子娶老夫这徒弟媳妇娶得值啊！”欧阳少恭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含糊不清道：“师傅，您那‘仙医圣手’的金匾可比不上人家太子妃尊贵。”云清墨慢条斯理地斟茶：“师父，您胡子翘到耳朵边了。”黎茂则呆呆望着太后旁边光彩照人的夜玲珑，喃喃道：“师姐和殿下还真是般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