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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公证处在冷白灯光下泛着冷意，林昭的皮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敲在周文彬精心编织的网眼上。
他把微型记录仪往桌面一放时，沈律师正端着马克杯往嘴边送，杯沿的热气突然顿住——这个总穿格子衬衫的中年律师，镜片后的眼睛猛地睁大。
"这是......"沈律师的手指悬在记录仪开关上方，"你们从哪弄来的？"
"李奶奶家的老式挂钟。"林昭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内袋的系统面板。
昨夜系统提示"压制异能者"功能激活时，那片蓝光在他胸口灼出一片滚烫，此刻仍带着余温，"她总说钟摆声能让人静心，没想到倒成了最忠实的记录者。"
沈律师按下播放键。
银灰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全息投影里，动作轻得像片羽毛——他从公文包夹层抽出两份遗嘱，指尖在"新遗嘱"背面抹过，某种半透明的胶质物在空气中闪了闪，便将两张纸粘在一起。
等李奶奶颤巍巍签完字，他又用钢笔尖挑开粘合处，把"旧遗嘱"塞进碎纸机。
"这......"沈律师的马克杯"当啷"磕在桌上，咖啡溅在他前襟的律师徽章上，"我们存档的签署录像里，周文彬全程都在帮李奶奶调整老花镜。"他抬头时镜片泛着白光，"你确定这不是合成？"
林昭没接话。
他望着沈律师喉结滚动的模样，想起三个月前养老院投毒案的护工——那姑娘被问讯时也是这样，明明攥着真相，却被"记忆篡改"洗得干干净净。
系统面板在他掌心发烫，他能感觉到功德值数字正在往上跳，每跳一次，就离母亲冤案的真相更近一寸。
"沈律师。"他突然倾身，指节叩了叩投影里那道银灰色身影，"您觉得，一个总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挂在嘴边的大律师，会在帮老人签遗嘱时戴橡胶手套吗？"
沈律师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想起周文彬上个月在律协表彰会上的发言，西装袖口露出的卡地亚蓝气球腕表，和投影里那道刺目的反光分毫不差。
公证处的电话突然炸响。
沈律师接起后脸色骤变："周文彬律师说半小时后到，要当面说明情况。"
林昭的指节在桌下捏得发白。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监听中"的小红点正在跳动——三公里外，周文彬的办公室里，真皮转椅发出吱呀声。
"张主任，T-04号的家属必须在今晚前转移。"周文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躁，"李奶奶那老东西突然闹着要改遗嘱，警察还翻出了十年前的旧账......"
林昭的呼吸陡然加重。"实验体"三个字像根钢针扎进耳膜，他想起李奶奶小女儿芸芸的病历——三年前突发的"精神性失忆"，恰好是周文彬介入她家财产纠纷的时间。
系统面板在衬衫下震动，"累计功德值4000"的提示让他眼底泛起冷光。
"苏队。"他按下终止监听的按钮，"去周文彬家。"
苏挽月的警车在晚高峰的车流里劈开一道缝隙。
她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把配枪检查了三遍："你确定那老狐狸会把证据藏在家里？"
"他藏得太小心了。"林昭望着窗外倒退的霓虹灯，系统面板的蓝光映在车窗上，像道随时会出鞘的刃，"律所的监控每小时自动覆盖，办公室保险柜密码是他母亲生日——但昨天凌晨两点，他在书房待了十七分钟。"
苏挽月瞥了他一眼。
这个总把"摆烂"挂在嘴边的见习刑警，此刻眼里燃着她从未见过的火，像要烧穿这城市的夜色。
周文彬家的书房飘着沉水香。
苏挽月用战术刀划开书柜暗格时，林昭的指尖正抵在保险柜密码锁上。
系统面板的蓝光顺着他的手腕爬进锁孔，"信息逆流"技能启动的瞬间，他看见无数数字碎片在视网膜上飞旋——母亲被带走那天的警笛声，李奶奶药瓶上的生产批号，周文彬腕表的出厂编号，最终汇集成一组六位数。
"咔嗒"。
账本第一页就让苏挽月倒抽冷气。"2021.3.15 王建国（潜在异能者） 亲属遗产控制 实验进度：30%2022.7.2 陈雨薇（潜在异能者） 房产转移 实验进度：55%"......每一页的日期都与"意外失忆突发精神疾病"的新闻高度重合，最后一页右下角，用红笔写着"林淑兰（目标） 障碍：其子林昭 处理方案：？"
林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淑兰"是他母亲的名字，二十年前那起"故意伤人案"的卷宗，此刻正躺在市局档案室最底层的铁皮柜里。
系统面板的提示音在他脑海里炸响，"压制异能者"的功能条彻底填满，他甚至能听见血管里血液沸腾的声音。
"原来你们当年......"他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突然被推门声打断。
沈律师举着手机站在门口，屏幕上是周文彬在律协交流会的视频："他说'法律不是保护弱者的盾，而是撬动资产的杠杆'，当时我以为他是激进，现在......"
林昭突然笑了。
他把账本递给苏挽月时，指腹蹭过"林淑兰"三个字，像在抚摸母亲的墓碑。"苏队，联系经侦和网安。"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周文彬不是狼，是引狼的狈。"
深夜的刑侦支队档案室，林昭站在窗前。
楼下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正好覆盖住墙角那箱蒙灰的卷宗——"林淑兰故意伤人案"的封皮在月光下泛着冷白。
系统面板的蓝光映在他脸上，把眼底的怒火照得透亮。
"妈。"他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轻声说，"明天早上九点，审讯室见。"
办公桌上，遗嘱原件、加密账本、微型记录仪整整齐齐码成一摞。
窗外的风掀起账本页脚，"林淑兰"三个字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像一句迟到了二十年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