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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楣是上好的紫檀木,打磨得光滑温润,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阳光穿过云层,落在她肩头,将那身常服上的暗纹照得愈发清晰。
“臣等参见陛下!”官员们率先跪倒,声音整齐划一,震得空气都仿佛颤了颤。
百余名学子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忙忙地跟着跪下,动作参差不齐,却透着十足的虔诚。
有几个年纪小的,膝盖砸在石板上发出闷响,也顾不上揉,只顾着把头埋得更低。
冷月翎抬手,声音清越:“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起身,垂手肃立,偌大的广场竟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有风拂过院墙边新栽的垂柳,发出簌簌的轻响。
她迈步走向学院大门,温君然亦步亦趋地跟在身侧。
穿过门洞,眼前豁然开朗。
院内铺着平整的青石板,两侧是对称的厢房,窗明几净,想来是学子们的居所。
再往里走,是一座宽敞的讲堂,匾额同样空着,堂前立着两株枝繁叶茂的古槐,树干需两人合抱,想来是移栽时特意挑选的,为这新院添了几分沉稳的气韵。
“陛下,这边请。”温君然引着她走向讲堂后的碑林,“臣已让人备好了笔墨。”
碑林处早已搭起了临时的案台,上好的狼毫笔、徽墨、端砚一字排开,旁边立着那块待题的匾额——与门楣上的是同一批木料,此刻被两名内侍小心翼翼地托着,悬在半空。
官员们簇拥着围过来,目光都落在冷月翎身上。
那些学子也被特许远远站着观礼,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辰。
有个穿靛蓝锦衣的少年,袖口被自己捏的皱巴巴的,嘴唇抿得发白,指节因为用力攥着而泛出青白,却依旧努力挺直腰杆,生怕错过这历史性的一刻。
冷月翎看着那块空白的匾额,又瞥了眼身旁温君然。
他正望着她,眼底的笑意干净得像初生的朝阳,只是那笑意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指尖在袖摆下轻轻蜷缩着。
她收回目光,提起笔。
内侍连忙上前研墨,墨锭在砚台上磨出细腻的声响,在这寂静里格外清晰。
冷月翎蘸了墨,手腕悬起,目光在匾额上凝定片刻。
周遭的呼吸声仿佛都停滞了。
温君然的心跳快了几分,他知道,这四个字落下,不仅是这所学院的新生,更是他在这深宫里,又一次稳稳扎根的证明。
“唰——”笔尖落在木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一个“青”字笔锋凌厉,带着帝王独有的杀伐气,如利剑劈开混沌,却又在收笔处藏了几分圆润,藏着草木初生的柔劲。笔尖落木,发出清晰的“唰”声。第二个“云”字笔锋婉转,墨色由浓转 淡, 真如流云舒卷,带着扶摇真上的轻盈; 第三个“学”字稳重, 横平竖直间透着教化的严谨;末了“院”字收笔沉凝,力透木背,似在说此处将是无数青云梦的起点。
四字连缀,“青云学院”四字跃然木上,既有帝王的威仪,又含护佑学子的温厚。
红绸落下的瞬间,温君然的掌声先起,清脆得像山涧流水:“陛下妙笔!‘青云’二字,道尽学子心声,更显陛下提携寒门的胸襟!这名字,比臣想的任何都好!
官员们如梦初醒,纷纷附和称赞,掌声雷动。
那些学子更是激动得红了眼眶,有几个性子直率的,竟忍不住低低欢呼起来,又慌忙捂住嘴,脸上满是又惊又喜的红晕。方才那个靛蓝布衣的少年,悄悄抬手抹了把眼角,指尖还沾着些许尘土。
冷月翎放下笔,看着那块终于有了名字的匾额,心里却无多少波澜。
她淡淡道:“将匾额挂上吧。”
“是!”内侍们应声,小心翼翼地捧着匾额往大门走去。
温君然凑到她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懂的亲昵:“陛下,您看他们多欢喜。”
他侧过脸,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往后,这里会走出无数学子,他们都会记得,是陛下给了他们走出后宅的机会。”
冷月翎转头看他,他眼中的光亮比阳光还要灼人。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靠在她怀里时,那微弱的、带着药味的呼吸。
她移开视线,看向那些围着匾额、眼神发亮的学子,缓缓道:“机会给了,能不能抓住,要看他们自己。”
温君然笑着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乖巧:“陛下说的是。臣侍会时常过来看看,定不辜负陛下的心意。”
冷月翎没接话。
一阵风吹过,拂动她衣袍的下摆,也吹起那些学子额前的碎发。
他们望着“青云学院”四个大字被稳稳挂上门楣,阳光洒在朱漆大门与紫檀匾额上,映得一片金光闪闪,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有个老臣慨然道:“开创男子学院,陛下此举,实乃千古之功啊!”
附和声再次响起。
冷月翎听着这些赞誉,内心毫无波澜。
这些臣子,哪怕她说天是绿的,草是蓝的,花是臭的,她们也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附和,并称赞她。
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学院深处。
那里有几间不起眼的屋子,是特意为贫寒学子准备的斋舍,此刻窗纸上印着晃动的人影,想来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正偷偷向外张望。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在边疆时,曾见过乡野间有少年趴在私塾窗外偷听,被先生赶得东躲西藏,却依旧攥着半截枯枝,在泥地上一笔一划地模仿。
那时她便想过,若有一日,天下学子当皆能有书可读,不分贵贱,不分男女……
可如今,女子学院早已遍布各州, 而她为了维护统治,却迟迟不肯松口成立男子学院。
就连这所青云学院,也是温君然这几年不断的与世家抗争,断断续续建成的。
罢了,就当是完成自己年少时的心愿了。
温君然似是察觉到她情绪的松动,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陛下,墨渍沾在指尖了。”
冷月翎低头,见右手食指上确实沾了点墨痕,便接过帕子擦了擦。
指尖触到帕子上绣着的暗纹,是极小的缠枝莲,与他昨夜衣袍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时辰不早了,回宫吧。”她将帕子递还给他,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是。”温君然接过帕子,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袖袋,眼底却漾着满足的笑意。
转身离去时,冷月翎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青云学院”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些寒门学子仍站在原地,望着匾额,久久不肯散去。
有个瘦弱的少年,正踮着脚,用手指在空气中一笔一划地描摹着那几个字,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在将这几个字刻进心里。
温君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道:“他们会记得陛下的。”
冷月翎没说话,只是转身,一步步走向马车。
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温君然的影子紧随其后,像一道温柔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再也分不清彼此。
回宫的路上,温君然一直拉着冷月翎的手,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陛下,您这一题名,朝中必然不会再有大臣反对了!”
“青云学院也能够名正言顺的为天下男子提供一个庇护场所,不必再让他们困在后院蹉跎一生了!”
温君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似乎已经看到青云学院名扬天下。
冷月翎看着他笑意盈盈的样子,心里也泛起一丝暖意。
很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
或许,这样也不错吧。她想。
至少,此刻的温君然,是真心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