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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亦枫正剥着栗子，见她望着自己笑，便把刚剥好的果仁递过去：“尝尝？顾珩烤的，火候正好。”
栗子的暖香漫到鼻尖，冷月翎却只闻到一片混沌的甜，像把池礼的糖球、启湛的杏仁酥、慕容子书的银耳羹都揉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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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口接住，舌尖触到果仁的粉糯，却尝不出半点栗香。
“陛下喜欢，臣侍再烤些。”
顾珩说着就要添炭，被慕容子书按住手。
“炭太旺了容易焦，慢些烤才香。”
暖阁外忽然飘起雪，簌簌落在窗棂上。
冷月鎏不知何时和念安玩到了一处，两人蹲在炭盆边，用树枝拨弄着火星，银镯子被念安抛起来又接住，叮当作响。
那声音在冷月翎耳中忽强忽弱，像隔着层厚厚的棉门帘。
“鎏儿今年都十三了，还跟小娃娃似的。”
尘亦枫笑着摇头，目光转向冷月翩，见她正低头用帕子擦着裙角的糖渍。
“翩儿的绣活有进步，过几日让绣坊的绣子来宫里，教你做几件正经的衣裳。”
冷月翩的脸腾地红了，帕子停在膝头：“谢…… 谢父君。”
她偷偷抬眼，见冷月翎正望着窗外的雪，侧脸在炭火光里显得柔和，便大着胆子问，“皇姐…… 皇姐，要不要看臣妹新绣的荷包？”
冷月翎转头时，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
冷月翩的眉眼在视线里发虚，像蒙着层雾，只有鬓角的珍珠步摇在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
“不必了。” 她淡淡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的边缘，那里的冰裂纹路早已看不清。
宁凡忽然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道：“臣侍有些乏了，咱们回殿吧？”
他的声音很轻，像落雪落在梅枝上，却奇异地穿透了耳边的嗡鸣。
冷月翎点头，起身时被他顺势扶住，掌心的温度透过锦袍渗进来，竟比暖炉还要真切些。
“外面天寒地冻的，父君留步。” 冷月翎对尘亦枫颔首，目光扫过满室的人，“让他们多陪您坐会儿。”
念安听见要走，举着银镯子追过来：“母皇要走了吗？念安的压岁钱还没给呢！”
他扑到冷月翎面前，保住她的腿不放。
仰着的小脸在视线里成了团模糊的粉，只有鼻尖的灶糖渍看得分明。
冷月翎弯腰，从袖中摸出个金箔福袋塞进他手里。
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掌心，像摸到了团跳动的火苗。
“乖。” 她的声音放柔了些，“跟着皇祖父好好玩。”
走出暖阁时，雪落在肩头，却感觉不到冷。
宁凡把斗篷的系带系得更紧些，轻声道：“雪下大了，地上滑，慢些走。”
他扶着她的手臂，每一步都踏得稳稳的，像在丈量着宫道上的每块金砖。
冷月翎望着漫天飞雪，眼前的世界都成了一片模糊的白，只有宁凡扶着她的那只手，轮廓格外清晰。
她忽然想起方才在暖阁里尝到的那丝甜，像母亲的灶糖，像念安的福袋，像此刻落在睫毛上的雪，凉丝丝的，却带着暖意。
“宁凡。” 她轻声唤道。
“臣侍在。”
“等开春了，陪朕去御花园采梅吧。”
宁凡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好啊，臣侍给陛下折最大的那枝。”
雪还在下，落在两人的斗篷上，簌簌作响。
暖阁里的笑声还在漫出来，混着烤栗子的香、银镯子的响，在雪地里织成一张温暖的网。
冷月翎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朦胧的暖光里，每个人的身影都在晃动，像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她收回目光，跟着宁凡的脚步，一步步往昭阳殿走去。
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宁凡生育那一刻。
罢了，既然如此，便该早些着手立太女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