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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
清晨的微光穿透“天枢”医疗中心特护病房的防辐射单向玻璃，在张昊阳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淡的光斑。
张昊阳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不是晨光的暖意，而是体内永不停歇的撕裂感——云溪内力、九龙之力与混沌的“源”碎片，如同三条被强行囚禁在狭窄牢笼的恶龙，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经脉被寸寸碾磨的剧痛。
“昊阳，感觉怎么样？”陈映雪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她几乎是立刻就从旁边的陪护椅上起身，快步走到床边。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居家服，长发有些凌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又是一夜未眠。
张昊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声音却因疼痛而显得气弱：“好多了。”他试图抬手，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陈映雪立刻握住他的手，冰凉柔软的触感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
“别逞强。”她轻声责备，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她熟练地拿起温热的湿毛巾，避开他胸口玉佩的位置，仔细擦拭他额角渗出的冷汗，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秦主任说，今天的‘穹顶之眼’深度扫描安排在九点，还有半小时。”
张昊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疲惫却依旧清丽的侧脸上。从吉利亚回来的这几天，陈映雪几乎成了他的影子，寸步不离。喂水、擦汗、按摩因剧痛而痉挛的肌肉，甚至在他被噩梦惊醒时，用温软的怀抱驱散他意识深处的寒意。这份无微不至的照顾，是他在无边痛楚中唯一的锚点。
九点整，冰冷的环形扫描舱再次将他吞没。柔和的白光流淌，高频粒子流扫描仪发出低沉的嗡鸣。巨大的全息光屏在观察室亮起，张昊阳体内的能量风暴再次以令人心悸的形态呈现。
“能量烈度指数依旧在危险阈值边缘波动！”负责监测的医生声音紧绷，“云溪内力修复速度比昨天提升了0.7%，但九龙之力与‘源’碎片的冲突烈度同步上升了1.2%！玉佩的能量输出强度……又下降了2.1%！”数据如同冰冷的判决书，宣告着短暂的平衡正在加速瓦解。
秦远山主任紧盯着光屏上那团在丹田处疯狂旋转、仿佛随时会爆开的三色能量旋涡，眉头拧成了死结。“‘能量稳定凝胶’加大剂量，重点浸润心脉和丹田周围的次级经络！‘纳米修复机器人’集群，优先修补被九龙之力撕裂的主脉节点！”他的指令快速而精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张先生，请尽量放松，引导你的云溪内力，尝试包裹住那两股力量，哪怕只是减缓它们的旋转速度！”
舱内，张昊阳牙关紧咬，汗如雨下。他依言而行，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调动着相对温顺的云溪内力，如同最灵巧的织工，试图在那狂暴的金红与幽暗之间编织一层薄薄的缓冲带。每一次内力的触碰，都像将手伸进滚烫的岩浆，带来撕心裂肺的灼痛，但他强迫自己忽略，专注地引导着每一丝力量。他能“看”到玉佩散发的乳白色光丝更加拼命地修补着裂痕，但破坏的速度依旧快得令人绝望。
一个半小时后，舱门开启。张昊阳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被医护人员搀扶出来，脚步虚浮，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陈映雪立刻迎上去，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支撑住他大半的重量。
“怎么样？”她焦急地问，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寻找着任何好转的迹象。
张昊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声音嘶哑：“还……撑得住。”他靠在陈映雪身上，感受着她身体的微颤和传递过来的温暖力量，体内翻江倒海的痛楚似乎也稍稍平息了一丝。
午后，陈映雪推着轮椅，带张昊阳来到医疗中心深处一处静谧的疗愈花园。这里绿竹掩映，流水潺潺，空气中弥漫着安神的草木清香，是专门为高阶异能者准备的静心之所。
刚在竹林边的长椅坐下不久，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张先生，陈小姐。”
两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改良旗袍的年轻女子款步而来。她身姿窈窕，气质如空谷幽兰，清冷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清澈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龙悦瑶小姐？”陈映雪有些意外，认出了这位龙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在夏都上流圈子里，龙悦瑶的名字和她独特的气质一样出名。
龙悦瑶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张昊阳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听闻张先生在此疗养，家兄龙天翔特意嘱托我前来探望。我在精神力疏导与古法调息方面略有心得，或许能对张先生的伤势有所帮助。”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能抚平躁动的情绪。张昊阳体内的剧痛似乎真的因她的声音而缓和了一丝。他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礼貌道：“有劳龙小姐费心了......”
龙悦瑶示意陈映雪不必起身，自己则在张昊阳对面的竹制小凳上优雅坐下。她并未立刻动作，而是目光沉静地观察着张昊阳，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微光流转。
“张先生体内力量冲突之剧烈，实属罕见。”她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当时在吉利亚霜月庄园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领教过暗影盟的破坏力了，尤其是那股混沌幽暗之力。后来翻阅我龙家古籍才发现，其性质……与记载中的某些源自‘深渊’的禁忌力量，颇有相似之处。”
“深渊？”张昊阳心头猛地一跳，师父云游子最后传递的意念中，正是提到了这个字眼！他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面上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龙小姐说的‘深渊’是？”
龙悦瑶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样，或者说，她本就在试探。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一个存在于传说与禁忌中的地方。古籍记载，那是上古大战的遗留，是规则混乱、能量狂暴的绝地，也是……某些强大而古老存在的囚笼或源头。据说，那里充斥着混乱的‘源’质，与张先生体内的那股力量，气息同源。”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张昊阳胸前的玉佩，继续道：“更有传说，在久远的过去，曾有强大的存在试图在‘深渊’与现世之间建立稳固的‘门’，以汲取其力量，最终却引发了难以想象的灾劫。从目前情况分析来看暗影盟想必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而张先生此番在吉利亚的遭遇，或许……也一定与之有所牵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