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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宵夜至黎明,阳朔大街上,突然多了两队兵丁来回巡逻,异于寻常。老百姓一看衣着猜想是东郊卫营的人。县衙生面孔进进出出的,一队甲胄士兵刚离开,衙门又走出两名小吏,在布告榜前张罗,一个张贴新榜,一个敲锣吆喝。
“嘭!嘭!嘭!”
街上的老百姓好奇地围拢过来看。
见人聚多了,清了清嗓子扯开喉咙喊道:“朝廷有战,百姓支援!征收冬粮,每户半石!三日内到县仓登记交齐!”
一老翁感叹道:“这不是要了老命吗,才收夏粮,又征冬粮,我活到这个岁数了,闻所未闻!”
“是啊,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哪有闲余的粮食?”
“哎,糊口的老百姓又要遭殃了!”望月楼上几个吃茶的商人感叹道。
半石粮食对于富户来说,不过几个下人半月的口食,但对于饥荒的流民和平头百姓来讲,就是重担,巨石压胸般喘不过气来。
地处偏僻的村庄哪能幸免?县衙安排了几批征粮小队下去办差。眼下形势,勉强度日的莽庄山民,又要刮骨割肉了,雪上加霜。
此时的莽庄,还不知道恶讯的来临,仍然一片祥和。
茅屋草舍,土墙土埂,里正戚双贵家中锅碗瓢盆,摆设整齐。几个毛头小子正在院子里打陀螺玩,戚柳氏则站在鸡栅栏旁边,咯咯咯地喂鸡。
戚双贵精神矍铄,坐着门口的竹藤椅上晒着冬阳喝着茶,无比惬意。
“戚伯伯,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楚谦面带笑意,推开柴门说道。
“听胖墩说,你去了一趟早市,是买了什么新奇玩意?”
“那倒没有,不过是山上小兄弟顺道给的露毫茶,知道您就好这口,特意让我带给您的,一点心意。”
戚双贵忽地坐起身:“你上了山?听闻最近有豺狼饿兽出没觅食,可得小心着点?”
楚谦便把助力运米一事告知了里正,里正这才安心,感慨道:“山上无法种植五谷,食物匮乏,常年野果杂食充饥,想寒冬将至,他们确实不好过活,能帮一把也好。”
楚谦说道:“戚伯伯放心,贺佩兰姑娘你也见过,她们寨子能人多,会有办法的。我过些日子补些鱼虾,打些栗子送上山补给。”
正说着,戚博慌慌张张进来,对戚双贵喊道:“爹,你们快看看,谁来了!”
楚谦不解,被戚博拉到村口,只见言枫和曾九赶着马车,定睛一看木讷住,好家伙,足足一车的粮食!
楚谦兴奋不已,忙问道:“三弟,你怎么回来了?还带了这些粮食?”
言枫说道:“二哥,眼看入冬了,我知道村子里口粮有限,各家各户还要留够种子来年耕种。于是跟我义父说了,他慷慨解囊,赠与十石大米以解缺食之忧,想可以挨到来年开了春了。”
楚谦说道:“三弟这份心意真是乡亲们的福气,这些不愁过冬没有吃食了。可是这一趟风险很大啊,路上山路险阻危机重重,不怕山匪劫道吗?
言枫面露笑意不语。
“不是有我嘛。“余灵湘出现在后面,边给马喂草料边检查马蹄。
”余小姐也亲自跟来了?“
“什么叫跟来了,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啊,我是护送言大公子运米回家的,没有我保驾护航,你们怎能放心收粮?”
言枫笑道:”对对对,灵湘小姐此趟护送功不可没,让我宽心,二哥你要谢就谢他吧。”
几人开心地将马车赶到里正家院中,戚双贵见此感激不已。
”欣闻申大善人援米相助,不胜感激,我作为里正替庄子里的乡亲们谢过了。谊儿辛苦了,带余姑娘歇息去吧,我马上安排人召集乡亲们来分粮。”
言枫:”戚伯伯,这里就有劳你了,侄儿还要回家探望爹爹,暂且告辞。”
上次小聚,不巧梁庸外出不在,这回算头一次见到言枫常挂在嘴边的驿馆小姐余灵湘,可把梁庸高兴坏了,一边招呼坐下,一边准备茶水点心,言枫和爹爹寒暄着,互诉近况,思念之情溢于言表。言枫将义父义母精心准备的衣物交给梁庸,带上关怀的话语,梁庸感激涕零。
余灵湘则是自顾自绕着梁庸的书案转悠,对桌上墨迹未干的一张写了一半的长纸饶有兴趣,看完后对梁庸说道:“梁伯伯,你这是状纸?是有诉告?”
言枫解释道:“我爹就是帮人写状纸诉冤情为生计,现在年纪大了,我再三劝说不要再去烦心琐事,伤神又费力,可他不听,你得帮我劝劝。”
余灵湘说道:“梁伯伯是热心肠,写状讼告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小女子佩服!”说完不屑指责言枫说道:“你不该断了梁伯伯的爱好,该支持协助才是,你好说书但半真半假有虚有实,可诉状却掺不得半点虚假,不能凭空捏造,否则也是惹祸上身,梁伯伯舍己助人,你可要多学着点!”
言枫讥讽道:”你个黄毛丫头贬低于我,在下岂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传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难道你比我更懂这行?”
余灵湘信心满满说道:“那是自然,不是什么你都比我懂!在我看来,这不是一份简单的状纸,这可是一份军状,不同寻常。”
梁庸眼里泛光,正视余灵湘,开始对这个小丫头另眼相看。
言枫问道:“何为军状?”
余灵湘也不卖关子了,学着她爹的模样来回走动,不紧不慢地说道:
“就是替士兵写的状纸,所告之人乃朝廷官员。自古以来,民不敢告官也难告倒官员,士兵诉告上级,那是以下犯上,弄不好原告可是要挨板子的,这个官司在老百姓中间少见,梁伯伯有胆识敢接下这种官司,怎能不叫人佩服?”
言枫从来没有过多关注爹爹诉讼的事,自己的事情可以从容淡定处理,但是遇到自家的事情,也开始慌张不镇定了,问梁庸:
“爹,军中诉状怎可儿戏?你怎么敢接这样的官司,难道不怕牵连自己惹祸上身?”自觉话语失了分寸礼节,忙向梁庸赔礼。
梁庸摆摆手没有向言枫回话,转而好奇问余灵湘:“你这姑娘年纪轻轻,如何知道军状?”
余灵湘解释自己家原在塞外草原,且是军户出身,自幼生在军营,她家养马的萧笙,就是因为父亲曾是军中士兵,状告上级不成而身陷囹圄,萧笙有幸被余适之所救,免遭流离之苦。
言枫恍然大悟:“难怪那小子对你和你爹视同家主忠心不二,多次竭力维护你,原来你是他的恩人。”
梁庸缓缓道来:“是我四象镇一个老友的侄子,在雾峡关从军当士卒,因战事受伤,营里虽认了军功赏了银钱,但被无良的统领克扣了军饷和汤洒,家中还指望那点补贴养伤。”
言枫诧异:“雾峡关有战事?我怎么没听说?”
余灵湘说道:“难怪这几日驿差往返岱峦驿站的塘报多了不少,我听我爹说,西蛮人要从雾峡关打进来了。”
梁庸打住二人的对话:“莫谈政事,我能做的就是替这个吃亏的士卒申冤,帮他要回该得的晌钱。”
言枫郑重说道:“爹,这样的大事还是谨慎为妙,官府和参军我们谁也得罪不起,我看,从长计议,诉告的事等我打听虚实再说。”
余灵湘不以为然:“梁伯伯,这所告者为何人?状纸又将呈报给谁?县衙可是无权干涉军队之事。”
梁庸说道:“据我所知,现在雾峡关守关隘的是紫鹿府调过来的绿营守备军副将段可为将军,听说他刚正不阿,治下严厉,此等克扣钱响违反军纪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管,所以向他诉告应该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