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心元的话很简明。
林延意识到不妙，对于齐心元这种人，话越少，意味着事越大，他急忙搜寻记忆中关于此丹的记载。
当年老家主痛失爱子，为了延续长子血脉，救孙心切，四处求医问药，尽数以无果告终。
得益于叔母踏访仙门，终于求下压制寒毒的丹药，正是蓝色小药丸。
从前任记事时便开始服用，算起来也有十二三年了。
最多十八年，毕竟这具身体才十八岁。
林延把寒毒一事尽数相告。
“好歹毒的心！”
齐心元重重的拍着桌子。
林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道：“莫不是这药有问题？”
“没问题。”
林延：“......”
没问题你惊讶个der啊，吓死爹了。
林延心说这丹痴怎么一点都不稳重。
“没问题就见鬼了！”
齐心元很愤怒，林延很崩溃，腹诽道：
“又遇见一个大喘气的，这宗门里的人说话都这个尿性么？”
“林师弟刚踏足丹道，对药理还不懂，我对药理通透，但看不懂人心。”
齐心元叹了口气，似乎也在平复心情，继续道：“此丹设计巧妙，能压制你体内的寒毒不假，但你知道其中的代价吗？”
“什么代价？”
林延心说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求求你了，不行我给你磕一个？
“透支寿元。”
齐心元将手指搭在林延的手腕，面露惋惜，说道：“若是早两年遇见林师弟，我还有办法为你续命，但此时生机散尽，我也无力回天了。”
齐心元说了很多话，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林延也不动气，平稳心绪，欠身行礼，问道：“事关生死，请二师兄不吝赐教。”
“你体内的寒毒并非凡物，其实也并非是毒，而是一种天分，古修士将其唤做灵根，但我对此知之甚少，若是有机会，你还应询问大师兄或者师父。”
灵根？
灵根我听过啊，小说里都说灵根是修仙必备的资质。
咋地，你们世界不需要呗？
那你怎么成为炼气境修士的？
林延满肚子疑问，但这些疑问在生死面前一文不值。
“此丹能镇压寒毒不假，却只是表象，其药理是将寿命转化为镇压之力。
你也说药力不如从前，其实是你的寿数不如从前，如今无力可借，自然效力大减。”
“再加上堵不如疏，你体内的寒气早已不是寻常之物，称其为洪水猛兽也不为过。
我将其泄出一些，倒是能稍缓下次发作的时间，但下次发作必然九死一生。”
齐心元尽量用林延能听懂的话。
“那我还有多长时间？”
“肌体寿命最多一年，寒毒发作的话，大概在一个月后，能不能挺得过去，不太好说。”
齐心元虽然于心不忍，但他觉得林延有知情权。
呆子就是呆子。
林延神情没落，一时间难以消化，前任一辈子都在感激叔母，没想到被人下了黑手。
但此事也不能断定是叔母所为，总要查验方能知晓，不能随意给人泼脏水。
齐心元又说道：
“之所以五品之下不许进入地火阁，是因为五品之下无法抵御地火之毒，火毒入体的可怕即便不比林师弟的寒毒，但也不容小觑。”
这个时候就别攀比了呗，二师兄。
林延有点想哭，拼命为之奋斗的目标竟然是无用之物，信仰崩塌了。
“再者，以林师弟的身体，若是引火毒入体，水火相争必有损伤，到时候寿命几何犹未可知。
再次强调堵不如疏，我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打的什么心思，但还是要劝林师弟趁早弃了这个心思。”
齐心元很有耐心，像兄长般体贴。
“那我，只能等死了么？”
林延叹了口气，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齐心元说道：
“造化虽然弄人，但我相信人定胜天。”
“修仙一途本就是与天争命，纵然悬崖峭壁在前，我辈也应勇往直前，明知是死，也拼死搏出一线生机。”
“我虽然没有好办法为林师弟续命，但也不希望你轻易放弃。”
齐心元动了恻隐之心，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鸡心状的红色玉佩。
“这枚暖玉是我早年间偶然所得，有暖身之效，却无地火之毒，可疏导寒毒，能为林师弟下一次寒毒发作延迟些时日。”
“这......”
林延尤在哀伤，忽然心中一暖。
他对齐心元郑重拜谢，取出拓好撰丹术的纸张，毕恭毕敬的送给齐心元。
“二师兄的恩情，林延谨记在心，此物过于贵重，我受之有愧。
但兄长相赠，却之不恭。我的一番心意也请师兄笑纳，莫要推辞。”
林延本打算拿此物与齐心元获取地火的筹码，既然断了这个念想，此时送出再合适不过。
“撰丹术？林师弟有心了。”
齐心元是丹痴，人情世故并不通透，只觉得此物有用，便没有推辞。
齐心元再三叮嘱林延莫要自暴自弃，即便走出林延的府邸后仍回望许久，心静如水的他似乎做了决定，朝大师兄的府衙走去。
林延瘫软在床上，至今仍不信生逢绝路，脑子里循环着齐心元劝他不要放弃的话，落寞的目光豁然变得坚毅。
“好一句与天争命，既然穷途末路，我林延便做一回狂徒，我要……人定胜天！”
......
......
五日后。
林延坐在藏经阁的书柜前，认真的翻阅典籍。
亲传弟子的好处便是可以在藏经阁出入自如，不像外门弟子，还需要花费高额贡献点，才能申请进入。
经过几日的研读，初始的一百贡献点花的差不多了。
除了有关寒毒的书籍，他阅读最多的便是介绍玄武洲的纪实。
关于寒毒之事一无所获，但他对玄武洲却有了大致的了解。
玄武洲乃是瀚海之上的一座巨型海岛，面积大概是前世澳洲的大小。
落云观所在的烟波岭位于大陆的东方，隶属于天剑王朝。
据说开国君主以剑道立国，国教便是主修剑道路径的天剑教。
国土内还有大恩寺、幻灵宗、梦魇宫等仙门势力。
落云观最为薄弱，连师带徒算上林延才八个人，外门弟子多一些，但也没到百人，与天剑教数以千计的教众相比......
“算了，不比了，没有可比性。”
林延合上书页，摇头苦笑。
作为为数不多的丹宗，落云观的人员配置属实有些寒碜，但江湖地位似乎并不低。
刨去炼丹师的光环，最主要的是便宜师父是炼气境十品丹师。
即便放在整个大陆，都是顶尖的存在。
筑基境修士似乎只在古籍和传闻中出现过，对其描绘犹如陆地神仙。
“难道玄武洲是一片失落之地？翻来覆去都是炼气境修士，这境界也太低了吧！”
小说里都是“金丹遍地走，筑基不如狗”，但现状告诉林延，玄武洲似乎没有筑基修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