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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亏心事，心里一直郁郁不乐，直到去接四皇子回宫的时候，还觉得自己面目可憎，羞于见人。
本想着悄么声地把四皇子领回来，不想四皇子的兴致却出奇地高，正领着一群小学童在院子里围着顾景新学士跳着脚儿起哄。
我以为他又在欺负人，但也没立即动火，摆了个央求的好脸，心虚气短地去请他回宫。他今日却也不像往日那么烦我，反而满脸带笑，扯着顾景新的袖子冲我嚷道：“马面怪要升官了，快来恭喜他！”
我被这话说得一愣，因为顾景新自己脸上满是忐忑惊慌，看不出有一点升迁的喜悦。
“过来呀！你不信是怎么着？！”四皇子笑着说：“就是要升官了！父皇今日找他去说话了，还会是为什么？！哎呀，马面怪，你发达了！”四皇子笑眯眯的，想学大人的样子拍拍顾学士的肩膀，无奈个子够不着，只好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求四殿下不要拿此事说笑！”顾景新涨红着脸向我解释，“统领，并没有这么一回事！顾某只是可能要离开辰都一阵。”
“哦，顾学士去哪儿？”虽然我不该问，但还是好奇地打听了一句，“去干什么？几时回来？”
顾景新犹犹豫豫地支吾着：“这些皇上都不曾明说，只让在下去一趟南边，直走到豹关府。”
豹关府。
延国南境有三个州，豹关、定南、六水。豹关州地界大，却因为有千峰山矗在那儿，地不好种，路不好走，人口最为稀少。千峰山……顾学士可不是要去八六那个丫头的老家吧？！
我正猜测着，四皇子就抢过话头，说：“父皇还夸他了呢！父皇让马面怪在他面前默一遍‘苛政猛于虎’，马面怪还真一下子就默出来了！肯定要升官喽，大家都快来好好拍拍他的马屁！”四皇子紧揪着顾学士的长袍后襟，跟在他背后，还招呼着别的学童也去拍顾学士的屁股，惹得顾学士满脸通红，末了直往我身后躲。其他小孩子倒还怕我，我身上的官服盔甲到底是能唬人，朝他们一瞪眼，他们就都不敢上前了。
“大方点儿，连拍个马屁都不让，是想升了官儿就不认我们？！”四皇子嬉皮笑脸地蹦过来，到底又在顾学士身后拍了一下。可是刚拍完马屁，四皇子又变了脸，抬腿就踢了顾学士一脚，骂道：“都怪你默那么顺溜，害得本宫今晚上也得回去背什么‘猛于虎’‘猛于蛇毒’的，就是怪你！”
“哎，四殿下，不得对学堂师父无礼！”我板着脸把他扯过来，对只知窘迫的顾景新说：“皇上让学士去豹关府办差？顾学士你这可是要当钦差了？！”
“统领千万别……不是钦差，顾某还不知道……”顾学士的脸由红转白。
“钦差？！哎呀，马面怪你就是要升官儿了，父皇定是让你替他去看那事情的！唉，要当钦差了，赶紧偷着乐去吧！本宫回去啦！”四皇子闹够了，迈着方步就往回走。
“恭送四殿下。”顾景新紧紧绷着脸，老老实实地躬身施礼，不敢流露一丝情绪。
“等皇上圣旨下来，定了日子，千万告诉在下。豹关府这一趟路远着呢！要好好为顾学士送行！”我跟他客气了一句，赶紧去追上四皇子。
“嘿嘿嘿！”四皇子心情愉快地一路蹦蹦跳跳，又回头招呼我和给他提书箱的小内监上前，小声说：“本宫知道，父皇是听昨天那个侍卫说蛇听得热闹，就叫马面怪过去看看！嘿嘿，咱们谁都不告诉马面怪，到时候去了，一看，到处都是蛇，吓死他！叫他屁滚尿流地跑回来！”他边说边把手摆来摆去，模仿着蛇蜿蜒爬行的样子。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
老话说的不假。四皇子从小生长宫中，虽然不务正业，对政事也略知一二。皇上召见一次顾学士，四皇子就知道是要起用他。皇上说了一句让顾学士去南边的豹关府，四皇子就知道是要差他去办差事，而且是和昨日的蛇患有关。
我不想像四皇子炫耀说我比他知道得还多一点，皇上让顾学士去查看的应该是官府强买强卖蛇胆一事。我只哭笑不得地说：“四殿下说哪里话，顾学士是个大人了，不至于吓成这样。”
四皇子瞪了我一眼，不以为然地嚷道：“大人怎么了？！哼！‘皇上……臣妾命差点就没了……’”他捏着鼻子学起了愉妃娘娘昨日哭哭啼啼的样子。
“四殿下不可！进了后宫门可不敢这样了啊！”我赶紧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两手从脸上拿下来，按在身子两边。“会闯祸的，千万别再说这些事了！顾学士的事情皇上还没定，也说不得！”
“哼，不要你这臭奴才管！”他一扭身子，挣脱出双手，气鼓鼓地迈步走着，可是没几步又回过头来，问：“哎，你们两个见过黄鳝么？黄鳝不是鱼么？！”
“没，听说那东西只在南边水田里出，微臣还不曾见过。”我摇了摇头。
四皇子皱着眉头，说：“本宫只是吃过做熟了的。都切成一点儿一点儿的了，不知道它活着时候长什么样子！”
小内监脸色夸张地说：“四殿下，奴才倒是在膳房看见过一次活的，在水盆里，黑压压一大团，细看一个个还挺个脑袋，跟蛇一样，噫，怪吓人的呢！”
“哎？！真像蛇啊？！”四皇子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奴才要是敢骗四殿下，天打雷劈！”小内监陪着笑，把左手食指弯了个勾，说：“就这样，头这么挑着。细细的，也没有鱼鳍，也没有尾巴。像蛇！特别像蛇！”
“真像蛇？！”四皇子挠着脑袋，说：“本宫跟你们说啊，溜鳝段可好吃了！那个香啊！”
溜鳝段的香我无福消受，但是四皇子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试探着问道：“四殿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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