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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不说话,只看着云浅月,眸光凝定。
云浅月皱眉,“你看着我做什么?我问你怎么没走站在这里?”
容景仿若未闻,依然看着云浅月不说话。
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全身上下穿戴妥当,没有哪里不对,她抬头,见容景依然看着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她眉头蹙紧,刚要伸手去摸脸,容景忽然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她一怔,他足尖轻点,带着她飞身而起。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老皇帝不让我出皇宫的!”云浅月想起这个就气,她如今就等于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夜天逸居然请旨教导她。
容景不说话,他轻功高绝,揽着云浅月两人的身影彷如一阵清风拂过皇宫的各处景物。宫廷的护卫和暗卫几乎查无所觉。
云浅月想着这个人估计哑巴了,三问三不答,她见容景带着她不是向宫外的方向,她瞥了他一眼,便也不再开口。
不多时,容景带着云浅月飞身进了一处宫殿。宫殿门前的牌匾一晃而过,云浅月看到是御书房三个大字,她一怔,人已经被他带到了殿内。
老皇帝不在,御书房重兵把守在三丈开外,殿内静寂无人。
两人身形落下,云浅月还没看清御书房的景象,容景的唇已经落了下来。
云浅月大脑一片空白,神智飘飞,眼前水蒙蒙雾蒙蒙,再看不到别的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容景终于开口,“长记性了没有?”
他的声音低而哑,似乎压抑着什么破喉而出。
“容景,你混蛋……”
容景顺势将她手握住,缠在一起,十指相扣。他脚下轻轻一动,云浅月的身子靠在玉案上,他俯身压在她身上,身体与她亲密无间,盯着她的眼睛又问:“长记性了没有?”
“长你个大头鬼!”云浅月心里一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吼了一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她瞪着容景,但即便是吼,她的声音也软绵绵的没有半丝威慑力。
“看来你还没长记性,不要紧,今日有的是时间,我慢慢教导你长记性……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在这里其实也不错,你说是不是?”
“才不要……”
“那在哪里?你选地方!”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光黏在她脸上浓得化不开。
“哪里也不要,你快放开我!”
“我要放开你也行,那你告诉我,你长记性了没有?”
云浅月撇开脸不看他。
“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我,以后在荣王府相夫教子,给我洗衣做饭生孩子?”容景哑着嗓子挑眉。
云浅月腾地脸又红了几分,想着这是容景吗?偷听墙角还说出来也不嫌丢人,她偏着头不说话。
“是谁说以后若是皇上给我赐婚一个她就要杀一个?嗯?”容景又问。
云浅月当没听见。
“是谁说以后要祸害我家,有我管着,嫁过去连荣王府的紫竹林都爬不出?”容景眸光沉淀出一抹笑意,声音低而柔,若清风划过,无痕无声。
“你羞不羞?脸红不红?居然偷听人说话!”云浅月终于受不住了,转回头看着容景。
“你不是对皇上说你都不脸红,别人替你红什么吗?”容景笑看着云浅月,眸光在她脸上打转,低声道:“我不脸红,你的脸现在比较红!”
“你滚开……”云浅月想着感情这混蛋将她的所有话都听全了!她羞愤地伸手推他。
容景纹丝不动,看着云浅月,云浅月对他瞪眼,他忽然将脸埋在她脖颈处低低笑了起来。他笑声极低,胸膛微微颤动,似乎极其愉悦,听着这样的笑声,似乎大片的雪莲花一层层在眼前绽开。
云浅月没好气地推他,“笑什么?小心将狼招来!”
容景依然笑着,仿佛没听见。
云浅月仰脸无语地看着棚顶,御书房金砖碧瓦,明黄的颜色晃得她眼前金光一片。她想着这么些年老皇帝的眼睛怎么也没被闪瞎了呢!
“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容景笑了半响,收了笑意,低低开口,声音似喜似叹,“我终于在你心中很重了吗?云浅月,你总算还有良心!”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她哪里看起来像是没良心的样子了?
容景忽然放开她,略微给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丝,才罢了手看着她,见她一副气闷的样子,目光凝视片刻,俯下头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将她身子轻轻抱进怀里,低声一叹,“对不起!”
云浅月一怔,这混蛋在道歉?道哪门子歉?
“六公主拦住我给我看了一封信,我才被她拦住耽搁了时间。”容景声音极轻,“你知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都能让我方寸大乱。明明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拖延我,可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接那信。”
“什么信?”云浅月挑眉。她就想着凭六公主如何能拦得住容景?
“是你写给七皇子的信。”容景道。
“和刚刚他拿出来念的一样的字画?”云浅月眼睛眯了一下。她写给七皇子的信如何会在六公主手里?再说六公主在寝宫养伤,是如何得知容景进宫的?看来是夜天逸故意施为。否则看夜天逸将她五年前写的信都保存的完好的摸样,又如何允许她的信旁落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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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容景摇头,“是你的笔迹!两个月前你写给他的信!”
云浅月推开容景,两个月前,那就是她失忆前了?
容景抱着她不动,将她按在怀里,云浅月看不到他的脸,只听他低声道:“是一封你失忆前写给他的信。”话落,他顿了顿,低声道:“他最懂得抓住我的要害,让我方寸大乱……后来我定下心去太医院,便见你和他……你让我如何不怒不气……”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他被耽搁那么久,然后去了太医院时脸色那么难看。她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什么样的信?拿来给我看看!”
“被我气怒之下给毁了!”容景道。
“什么样的信让你气怒了?”云浅月见他不松开,便靠在他怀里不再出来。
容景沉默不语。
云浅月想着她能给夜天逸写什么?总不至于是喜欢之类的话吧!
“说你等他回京。”容景沉默片刻,闷声开口。
原来是这个!云浅月舒了一口气,推开容景,嗔了他一眼,“不就这样一句话吗?你至于吗?”话落,她想起他到太医院时正看到夜天逸抓着她的手对她亲密柔哄,将他和她的牵扯公布于众,将耳环说成是定情信物。她气势一泄,口气立即软了下来,解释道:“我不是他对手,被他钳制住了,没挣脱开。所以……”
“所以你就对他心软了!下不去手是不是?”容景接过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虽然不想承认,却是在心底深处的确有一种引力牵着一般,让她下不去狠手。不止是因为他长得像小七,大约是这些年她和夜天逸牵扯真的太深的原因吧!她是心狠,是冷血无情,但总会有例外。心狠也分对谁。夜天逸没有十恶不赦不是吗?
“我知道不该对你怒,对你恼,但我控制不住。你对他下不去狠手我可以理解,但我做不到不恼不怒。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下。所以,我说对不起。”容景将云浅月身子抱紧,话音一转,有些气怒道:“可是你为何答应他公平一些?你要怎样对他才公平?还像从前你对他那样吗?不可能!”
云浅月伸手推开他,他纹丝不动,她手下用力,他才松开,她看着他,认真地道:“开山饮水解除北疆干旱,用计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祸乱,梯田、灌溉、开拓了北疆数万顷贫瘠之地变成富裕土壤。为他处理了多少夜天倾派去北疆的杀手,这些若是都被他说出来。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他用这个威胁你?”容景眯起眼睛。
“他说老皇帝若是知道,我定然再也飞不出天家。也许马上就能给他和我赐婚!”云浅月看着容景,轻轻一叹,“当时情形,夜天逸说得出,一定做得到。若是真赐婚,你我如何?反了夜氏江山吗?但即便是反了,你准备好了吗?”
容景抿唇不语。
“我失忆将他忘记,如今对他冷血无情,的确不公平。”云浅月抿了抿唇,低声道:“人的本性存在的东西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不会更改。夜天逸和我牵扯太深,也对我了解太深。他是用这个来逼我恢复记忆。其实也无可厚非。”
容景不说话。
“明日我与他去灵台寺找普善大师恢复记忆吧!”云浅月看着容景,“你本来也是要给我恢复记忆的。只是我觉得与你这样挺好,还是低估了夜天逸的执着。”
容景依然沉默不语,眸光幽深,不知道想些什么。
云浅月看着他,也不再说话。让容景这样的人说出对不起何其难?她本来对他也有些怒气忽然就散了!若是站在夜天逸的角度她能体察出对他不公平,便更能了解容景若是眼看夜天逸拉着她不怒便就不正常了。
“虽然没有准备好,但也不怕,只此一次,我准许你受他威胁。没有第二次。”容景忽然开口,声音极低,但语气却是极重,“反了夜氏江山又如何?倾覆天下,若能换你在我身边一世,我愿意背上不臣的骂名。在所不惜。”
云浅月怔怔地看着容景。
容景对她勾唇一笑,忽然轻笑,“你在和他的通信中从来未提及我只言片语。你没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怎么不正常了,你不是大病十年吗?”云浅月挑眉。
“我是大病十年没错,可是不代表我什么也没做。”容景笑看着她,“尤其是对你!”
云浅月皱眉,容景忽然将她抱起,转身进了屏风后。她看着容景,容景对她低声道:“皇上回来了!”
云浅月想起这里是御书房,老皇帝处理完太医院的事情,自然要回来的,便不再开口。想着容景刚刚的话,是啊,她和夜天逸通信五年,只言片语未提容景,看起来很正常,因为他大病十年卧床不出府,但这个人可不是只顾养病什么都不会做的主,的确有些不正常。
“屏息!”容景传音入密提醒,“皇上的警惕性很高!”
云浅月收回思绪,瞬间屏息凝神。
二人不再说话,御书房彷如没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