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与那哈出的一番搏斗，朱栩浑身脏兮兮的，被珠儿好生责备了一番，总算给他换上件像样的长袍，又梳洗打扮一番，可以出去见人了。
朱栩的四轮马车，通体十分晶莹，乃是一种特殊的合金打造，这次闵王府的护卫将它一并运了来，给朱栩拉风用。
来到太子府的门前，递上拜帖，朱栩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招呼他。
朱栩上前扣了扣门，见无人回应，只得继续等待。
足足从清晨等到晌午，任他再好的脾气，也不禁有些焦躁。
“原来沈东家竟是闵王爷，倒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
一名管家模样的官员，闪烁着狡黠的目光。
“你是府上管家？”
“下官太子府舍人。”
“好了，带我去见太子殿下吧。”
朱栩冷冷道。
一路之上，朱栩总觉得整个太子府都笼罩在一股阴云之下。
“难道太子殿下不在正堂之中吗？”
朱栩见这名管家将自己往东厢房的院落中引。
“皇长孙殿下有话同闵王爷讲。”
朱栩一皱眉：
“元妃娘娘不在吗？”
“元妃娘娘在照料太子圣驾，寸步不能离，恐怕不能迎接王爷吧？”
太子府东侧的偏院中，大堂四面窗户紧闭，里面漆黑一团。
“殿下在里间等候，本官还有要事，便不相陪了。”
太子舍人扔下朱栩，也不等他回应，抬步便走。
朱栩步入其中，要看个究竟，这朱允炆光天化日之下，究竟玩的什么花样。
“咳咳！”
突然的声音，打破沉寂。
朱栩渐渐适应了大堂中昏暗的光线，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黑眼圈更浓了几分，面容憔悴的不像样子，若不是前几日刚刚见过，还以为病重的是他呢。
“你这是怎么了，见不得光吗？”
朱栩走到窗前，依次推开。
这才发现朱允炆披着个厚厚的毯子，浑身不住颤抖。
朱允炆拼命起身，冲朱栩一揖：
“小皇叔，实在抱歉的很，还是不要太过靠近小侄，以免传上这瘟病。”
“咂！”
朱栩哪里会顾及这些，上前搀住他，抓起手腕号起脉来：
“早知如此就带宋兄过来了。”
“你这是怎么搞的？”
“昨夜偶感风寒，舍人大夫说小皇叔求见，小侄便拼了命从病榻上爬起，等候在此。”
“没有家丁在此处照看吗？”
“小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昏昏沉沉，方才清醒一些，便见到皇叔了，不知可有失礼之处。”
朱栩摆摆手。
“本王还是要宋大夫来一趟吧，你母后呢，我看你病的着实不轻。”
朱允炆连连摆手：
“万万不可惊动了母后，父亲刚刚好转，若是要他们得知，少不了又要为侄儿担忧。”
朱栩叹了口气。
“你的事稍后再说，小叔且问你，太子皇兄的病情如何了，可有何意外？你要如实相告，万不可延误了病情。”
朱允炆挣扎着起身：
“舍人大夫担心允炆的瘟病传染给父亲，暂不许见驾。不过，管事大人说父亲一切安好，要允炆不必劳心，养好病方是，允炆自是不敢擅自探看。”
“好了，你先坐下吧。”
朱栩总觉得这太子府的舍人有事隐瞒。
“小皇叔不曾探看父亲病情吗？”
朱允炆询问道。
“也是那个舍人，说太子暂不便探看，见本王不走，将我引来你处。”
说到这里，朱栩想起柳如梦的嘱咐，正好抓住这个单独会见朱允炆的机会，询问一番。
“对了，徐达将军如今可是关押在昭狱之中。”
朱允炆一听徐达将军，眼中闪烁不定：
“徐达将军自然与他人不同，小侄疏通关系，安排在了一处别院之中。”
“那便好，不知若是疏通关系到底，暗渡陈仓，需要多少金银？”
朱栩心中一喜，开门见山道。
“原来小皇叔是为了此事，听闻如梦楼的如梦姑娘……”
朱允炆纵是在阴郁之中，仍旧不忘调侃朱栩两句。
“你说便是。”
朱栩微笑，折扇轻摇道。
“徐达将军非比寻常，若是轻易能救出，也不会等到小叔出手了。”
朱允炆想要凑近，犹豫了下，在桌上比划了几个字：
“晚间密谈。”
灯光昏暗之中，朱允炆面色勉强恢复了几分血色。
“那便先行告辞了。”
朱栩起身，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柳如梦。
朱允炆挣扎着起身相送，连连咳嗽。
朱栩摆手，要朱允炆好生养病，他晚间带宋应星过来看他。
夜晚之时，朱栩果真带了宋应星一道前来，这回他长记性了，并没有惊动那名太子舍人。
“我看那管家舍人肯定有事，王爷不是说那日你和柳如梦‘幽会’时遇到的那名斥候，便是拿了太子府管家的钱吗？”
“确实。什么幽会，明明是与堂兄朱棣会谈要事。胡维庸那边如何了，探报可有什么消息？”
“珠儿说有几名来路不明之人，时常出入宰相府，有可能与张士诚的海外残部有关。”
宋应星道。
朱栩颔首，带着宋应星飞身跃入太子府。
按照白天记忆的路线，两人蹑足潜踪来至朱允炆的别院。
“要这么……”
“噤声！”
朱允炆的书房中透出微弱灯光，谈话之声细不可闻。
“他还约见了其他人？”
“不要声张，我们偷听看看。”
朱栩道，宋应星颔首。
“太子殿下，万万使不得，之前漳州的事情，为了削藩还有可说，此次那北元降将那哈出若真的死在宴会中，恐怕那些北元的残兵会疯狂！这事关两国间的战争，生灵涂炭，万千罪责，恕本官担当不起！”
朱栩二人大惊。
“胡维庸？”
宋应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朱栩微微颔首，要他继续听。
“住口！只有剿灭了燕王、宁王辖地的关宁铁骑，本世子才能放心的下，而且，你现在与本世子是一条船上的，谁也跑不了！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通敌张士诚的罪证递上去！”
还是朱允炆的声音，却又不是他的声音。
朱栩两人面面相觑。
“恕难从命！”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人？”
宋应星惊出一后背冷汗，被朱栩轻轻拉住，摇了摇头，折扇在口边比了个噤声。
朱栩二人凝神细看，书房内多出一团阴影。
“胡大人，什么人啊，你自己看看不就清楚了。”
“爹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