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那名家丁果真是朝着朱允炆的别院去的,而那里也果真亮着灯光。
从慌乱的人影憧憧来看,朱栩的目标便在其中。
隐蔽身形,贴墙而行,朱栩见到那名家丁敲了敲门,门开了一缝,探身的衣角是紫色的朝服,看面容,难道是胡惟庸?
家丁迅速侧身闪入,探身的官员掩上了房门。
意外收获,朱栩大喜过望,想不到胡惟庸这厮也在,得到证据的几率一定大大增加。
根据飞鹰传回的情报,昨日早朝,胡惟庸自请赶赴北元驻地说明情况,圣上应允。
这些消息虽然有限,沈纪善仍是冒了极大风险探听到的,他现在不敢明目张胆的露面去寻访一些朝廷官员。
朱栩等的便是这个机会,想必太子府定会有所动作,趁机挑拨北元残军发动战争,那么太子府幕后的黑手留下线索的概率将十分高。
意外之喜的是,胡惟庸也在,那么今日能探听到的信息必然关键!
太子府因为之前的事情,加强了巡逻,朱栩有些担心今日之事是否会打草惊蛇,不过就如道衍演示给他的那样,不弄碎外壳,如何吃到里面的果仁,哪怕狼狈一些。
朱栩小心靠近着,他很想知道,柳生十一郎是如何做到不被人发现,既探听到情报,又窃取了那贪官和大理寺的卷宗的。
吱呀一声!
朱栩赶忙闪身到树丛的阴影中。
胡惟庸推门而出。
房内影影吵吵的身影此刻皆无,甚至熄灭了灯火。
难道是被发现了吗?
朱栩还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
别院中没有了动静,也再无人从朱允炆的书房中走出。
蹑足潜踪,朱栩点破窗纸,向内查看,确定空无一人后,轻轻揭开窗子,直到刚好跃入。
房内和他上次来时变化不少,桌案上几只精致茶盏,一张牛皮信封,一叠信纸,一支狼毫笔搭在雕木笔架上,垂下的墨汁滴落在一方水墨砚台上,墨香中透露出一股青竹的清香。
此外的茶几摆设,花瓶,瓷盘,一应从简。
便再无他物。
朱栩知道定是有秘道藏身,一咬牙,顶着被发现的压力,寻遍每一处可疑之处。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朱栩冷汗直冒。
叹了口气,心中萌生了一个破罐破摔的想法,干脆把胡惟庸劫持回去,阻止他的北元之行。
事不宜迟,等他出了太子府,巡逻在太子府外的侍卫,以及暗藏的锦衣卫绝不是他们能对付的,那时下起手来,便绝无可能。
迅速收起信纸,忙中不乱装入信封,插入怀中。
呼哨一声!
飞鹰盘旋一周,落往后花园处。
胡惟庸是要走后门!
朱栩趁着王府救火的空隙,披上斗笠,也顾不得一路上惊疑的目光,或许他们是忙着救火,有个把小贼也过不上了。
远远见到胡惟庸一身紫色官服快步而行,转过一个廊亭,一声闷哼,一声呼哨!
飞鹰在空中盘旋一圈后直飞冲天。
朱栩将胡惟庸借着月色拖到墙角。
“布谷,布谷!”
“什么人!”
“有人袭击了胡大人!”
“快来人!在后花园!”
马车驶过的声音。
“站住!叫你们站住!左右包抄!拦下那辆马车!”
“掌盘子的!风紧的很啦!”
“幺!猫着?”
朱栩打声呼哨:
“这里蹲点儿呢,等信儿!”
砰!砰!连声撞击呼喊的声音,朱栩顾不得这许多,知道外面也不太平,眼见后花园中火光四起,使尽全力,将胡惟庸推上墙头,拦腰抱住他,纵身跳下。
要说配合,有这飞鹰在,外加上他和宋应星两人间的默契,竟然正好砸踏车顶,掉落在珠儿与柳如梦中间。
胡惟庸苏醒过来:
“救命!”
三人合力,朱栩捂住他的嘴,二女情急之下,拳打脚踢,搬起炭炉砰!的一声砸落,鲜血顺着后脑溢出。
珠儿愣在当处。
柳如梦坐到一旁,娇喘着粗气。
朱栩探了下鼻息,和脖颈处脉搏,呼吸微弱,脉象虚弱,不过并无大碍。
朱栩看这样子,轻微脑震荡是免不了的。
马车一个急转弯,朱栩一手揽住柳如梦,一手推着珠儿,珠儿要把他俩都扑倒了,朱栩一头撞到断裂的木梁上,金星乱冒……
“风紧,内间子,招子放亮点!”
朱棣的声音还在回响。
一碰凉水兜头泼下。
“快说!究竟是你做的还是皇长孙朱允炆做的?”
珠儿厉声喝道。
胡惟庸神志清醒了一些,揉着眼睛:
“好大胆子!”
“打!狠狠打!”
朱棣一声令下,燕王府的几名好手便拳打脚踢起来。
金陵城郊外的一处偏僻客栈中,早已揭掉了招牌,鬼哭狼嚎的声音在这间地窖中传不出来,这点宋应星反复确认过了。
“好汉饶命,燕王饶命。”
朱栩好笑,“这家伙骨头确实贱,看着挺硬,却是个银样蜡枪头。”
“先生,什么是银样蜡枪头?”
“小猪猪……”
朱棣一把揪起他: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胡惟庸喘了半天气,回过神来,眼神有些发呆:
“燕王殿下,你明知故问,实话告诉你吧,皇长孙朱允炆已经罗列了你数十项罪证,呈递给陛下,你便等着被削藩吧,你远在顺天府北平的燕王府,此刻应该已经被朱允炆派去的钦差抄家问斩了。”
“什么!”
朱棣反而没了言语。
胡惟庸狂笑着,面部肌肉抽搐着,愤恨的神色。
“你这个疯子!”
柳如梦将一杯滚烫的热茶泼到了他脸上,瞬间烫出一个大燎泡。
“哈哈哈!柳如梦姑娘,想不到啊,风光无两的如梦姑娘,徐达那个倒霉蛋的小女儿,可惜了,被一刀捅死了你知道吗,绑上石头沉入了湖底,喂了鱼虾,好一个威风凛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啊,我还觉得可惜呢,现在看来,皇长……”
“住口!”朱栩一扇子骨过去,砸在太阳穴上,将胡惟庸砸晕了过去。
朱栩上前揽住柳如梦,揽入怀中,柳如梦紧闭双目,进气多,出气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