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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步子迈得太大了。”沈秀兰轻声重复了一句，目光投向桌上的账本，“我们公司账上现在有多少现金？”
“我来的时候刚看过，刨去各项开支和城南项目的预留款，流动资金还有不少，拿下‘宏图’那个半拉子工程，虽然紧巴点，但凑一凑，绝对够！”
“没有可是。”沈秀兰打断了她，语气平静却坚定，“婉如，盖房子，最重要的是地基。公司也一样。我们的根基还不稳，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抢别人的地盘，而是把我们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耕耘好，守住了。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林婉如看着沈秀兰沉静的侧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她不懂，一向果决甚至有些冒险精神的沈秀兰，为什么在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面前，会变得如此保守，甚至可以说是胆小。
她悻悻地拿起皮包，留下一句“你再好好想想吧”，便赌气地走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将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沈秀兰独自站立许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她不是胆小，她是害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看似诱人的馅饼下面，藏着怎样一个能吞噬一切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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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叶昭加班回来时，沈秀兰还在书房的灯下核对着张建国交上来的库存清单和财务报表。
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头昏眼花。
叶昭没有打扰她，只是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给她端来一杯温热的牛奶。
他看了一眼桌上摊开的文件，又看了看沈秀兰紧蹙的眉头。
“很难？”他低声问。
沈秀兰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接过牛奶杯，指尖触碰到杯壁的温暖。
“是有点麻烦。外面风声鹤唳的，人心也跟着慌。”
叶昭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下，高大的身躯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不懂什么叫资金链，也不懂什么叫信贷收紧，但他能看懂妻子眼中的疲惫和凝重。
他想了想道：“我以前在部队，老班长常说，行军打仗，最怕的不是敌人有多强，而是自己乱了阵脚。越是情况不明，越要稳住，把自己的阵地守好。”
他伸出手，轻轻盖在沈秀兰握着笔的手上，“盖房子也一样吧。跑得太快，地基不牢，风一吹就倒了。”
沈秀兰的心，被他这番话轻轻地触动了。她反手握住他宽厚温暖的手掌，所有的犹豫和压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是的，守住阵地，稳住根基。
第二天一早，沈秀兰召集了公司所有核心人员开会。
她当众宣布：“即日起，‘秀兰建筑’暂停所有新项目的拓展计划。公司的全部精力与资金，都集中到城南小区的建设上来。不计成本，也要保证材料供应和施工质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在经济寒冬里，平稳落地，活下去。”
一个月后，市里的晚报刊登了一条消息：宏图地产因资不抵债，正式宣布破产清算，其在城北的在建项目全面停工，留下数百户预购房主和一众讨债无门的供应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