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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凝露草的效力确实非凡。不过半日调息,侯爷苍白的脸上便恢复了几分血色,内力也恢复了一两成,虽然远未至全盛时期,但至少行动已无大碍,周身那令人心悸的虚弱感消退了大半。最令他惊异的是,体内那如同附骨之疽的“断魂诀”煞气,在灵草药力的滋养和安抚下,竟变得异常温顺,蛰伏在经脉深处,不再蠢蠢欲动,这为他运功疗伤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他睁开眼,深邃的眸中精光一闪而逝,目光落在一旁一直安静守候的秋染染身上。她靠在洞壁,似乎因为疲惫而小憩,晨光透过藤蔓缝隙,在她略显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长睫低垂,带着一种易碎的宁静。
侯爷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复杂难言。昨夜她那不顾自身欲试药的举动,此刻想来,依旧让他心绪难平。他移开视线,压下心底翻涌的异样,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伤口虽未痊愈,但痛感已大大减轻。
细微的动静惊醒了秋染染,她睁开眼,见侯爷气色好转,眼中顿时流露出欣喜:“侯爷,你感觉如何?”
“尚可。”侯爷微微颔首,语气虽依旧平淡,却少了之前的冰冷刺骨。他走到洞口,再次观察外界,“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弄清方位,寻找出路。”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山谷的每一处角落,试图从中找到任何可能与已知世界相关联的线索。溪流的走向,植被的分布,远处山峦的形态……然而,一切都是陌生的。
“那只小兽……”秋染染也走到洞口,望着昨日小兽消失的方向,“它似乎对此地很熟悉,而且……颇有灵性。”她心中仍对那只雪白小兽抱有莫名好感与信任。
侯爷沉默不语,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那株月华凝露草绝非寻常野兽能识别并主动赠予的。这山谷,这小兽,处处透着诡异。
“我们沿着溪流往下游走。”侯爷做出决定。水脉通常是探寻地域和寻找人烟的重要线索。
两人稍作整理,便离开了栖身一夜的山洞。侯爷虽伤势未愈,但步履依旧沉稳,只是刻意放慢了速度,迁就着秋染染。秋染染跟在他身侧,看着他挺拔却难掩一丝疲惫的背影,心中既有对他伤势的担忧,也有对这未知前路的茫然。
山谷比他们预想的要深邃广阔。沿着潺潺溪流前行,沿途奇花异草遍布,许多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品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呼吸间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偶尔能看到一些温顺的小型动物在林间穿梭,见到他们也并不十分惊慌,只是好奇地张望几眼便跑开。
这里仿佛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净土。
行约一个时辰,前方地势渐趋平缓,溪流汇入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泊。而在湖泊对岸,他们看到了令人震惊的景象——
那并非自然形成的山壁,而是一片残破不堪、爬满青藤与苔藓的巨大建筑遗迹!依稀能辨认出宫殿的轮廓,高耸的石柱断裂倒塌,精美的石刻浮雕被岁月风化得模糊不清,但依旧能感受到其昔日的宏伟与庄严。遗迹蔓延至视线尽头,与更远处的山峦融为一体,沉寂在永恒的宁静中。
“这是……遗迹?”秋染染掩口低呼,眼中充满了震撼。这建筑的风格古朴而奇特,与她所知的本朝或前朝任何建筑都迥然不同,带着一种苍凉久远的气息。
侯爷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快步走到湖边,仔细观察着对岸的遗迹,目光扫过那些残破的石刻纹路。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一根半埋于泥土中的巨大石柱基部,他看到了一个虽然残缺、却依旧能辨认出大致轮廓的刻痕——那是一个与阴阳溯光珏上的几何螺旋纹路,以及祭坛石柱上“圣女”眉心图案,同出一源的简化符号!
这里……竟然也与那神秘的古族有关?!
难道他们并未离开那片迷雾森林太远,而是进入了与之相关的某个秘境?或者说,这片山谷,本就是那失落古族的一处重要据点?
就在两人被这惊人发现所震撼时,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湖边一块平滑的巨石上。
是那只小兽!
它蹲坐在石头上,沐浴着阳光,雪白的毛发仿佛闪烁着微光,红宝石般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对岸的遗迹,又看了看侯爷和秋染染,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种与它娇小身形不符的、悠远而复杂的情绪。它抬起一只前爪,轻轻地、指向那片古老的废墟。
这一次,连侯爷都无法再将其视为简单的巧合或野兽的无意识行为。
这小兽,分明是在有意引导他们!
它究竟想让他们在这片遗迹中发现什么?
侯爷与秋染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疑与决断。
必须过去看看!
湖泊并不宽阔,湖水清澈,看似不深。侯爷折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探了探,确认水下无甚危险后,便率先涉水而过。秋染染紧随其后。
湖水冰凉,浸湿了衣摆。当两人踏上对岸,真正置身于这片巨大的废墟之中时,一股更加浓郁的历史沧桑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寂的能量波动扑面而来。
断壁残垣间,荒草萋萋。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其中,仿佛行走在时间的碎片里。
那小兽轻盈地在前面引路,时而回头望他们一眼,确保他们跟上。它最终在一处相对保存完好的、类似神殿主殿的残破建筑前停了下来。
殿门早已坍塌,内部昏暗,阳光透过顶部的破洞照射下来,形成一道道朦胧的光柱。殿内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已经失去头颅的女性石像,石像的服饰与秋染染在记忆碎片中看到的“圣女”祭袍极为相似!而在石像的基座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与玉佩纹路同源的古老文字和图案!
小兽走到石像基座旁,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刻痕,然后仰头看着秋染染,发出几声催促般的低鸣。
秋染染的心脏砰砰直跳,她走上前,忍着激动,仔细辨认着那些古老的文字。得益于之前记忆碎片的冲击和体内阴珏本源的隐隐共鸣,她竟然能勉强读懂一部分!
这些文字,并非记载祭祀仪式,而是在诉说着一个更加惊人的秘密……关于这片土地的起源,关于“门”的真相,以及……“圣女”与“守护灵”的古老契约!
而那只雪白小兽,此刻正安静地蹲坐在基座旁,仰望着无头的圣女石像,红宝石般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沉的、跨越了漫长时光的眷恋与悲伤。
它,难道就是这文字中所记载的……“守护灵”?
幽谷的秘密,似乎正在他们面前,缓缓揭开神秘的一角。而这真相,或许将彻底改变他们对自身命运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