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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医的话听得宝鹃十分惊惧，真没想到这时疫竟然如此厉害，一旦沾上便是甩也甩不掉直要人性命。
“如太医所说，瘟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见明代吴又可《瘟疫论》），不知若是自身正气充足，是否外物邪气就都不易侵了呢？”
陵容近来也翻阅了不少医书，与温太医得出的结论差不多。这时疫虽然凶猛，但是说穿了就是一种邪气，平时多加防护保持身体和所处环境的洁净，维护自身正气，与染病者相隔离，那么便不会被轻易侵染。
顾逸听了若有所思，“不知小主可否有新的见地？”
“我没有什么长处，但是素爱制香。今日我见太医院给各宫都发放了缝制好的放了草药的香囊。
我是想着艾叶，苍术焚烧是可以保持环境洁净的。而我们要是想让自身的正气保持充足也需要时常维持自身的洁净，方能不被时疫侵袭。不知若是以草药熏蒸沐浴，又佐以可以驱除避秽的香料熏蒸衣物，再佩以香囊，敢问顾太医这是否有用呢？”
饶是顾逸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不禁一震。
这位小主真是秀外慧中。
除了内服汤药以使自身洁净，也可用外物加持啊，这倒是个好主意。
只不过这制香却不是太医院所擅长的啊。
宫中贵人们用的香料大多为地方例贡或是由专门的皇商采买收贮于广储司和造办处，若是太医院的太医亲自制香恐怕也拿不住贵人们的喜好。
倘若贵人们身上都是一股草药味…
顾逸想想那场面不由觉得太阳穴处突突直跳，实在是难以想象！
见顾太医似面有难色，陵容有些迟疑道：“可是我哪里说的不对，还请太医不要笑话我，现下咱们一起抓紧抵抗时疫才是。”
“不，小主说的极为有理，只是太医院并不擅长制香。
方才微臣来时，身边引路的公公已经告诉微臣如今太医院里众位太医都在殚精竭虑地以求配制出治疗时疫的药方，一会儿微臣也是少不得要过去与诸位同僚一起尽份心力的。”
陵容知道这位顾逸顾太医是温实初举荐的，她琢磨着还是应该先让这位顾太医知道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比较好。
“是啊，眼下太医们通宵达旦地研制药方，我也想略尽绵力为皇上分忧，因而也时常去太医院找温太医询问。
还望顾太医与温太医同心同力，至于制香的事情，既是我提出的自然也会有始有终。不过具体需要放入哪些草药，还请二位太医共同商议，我再配制成气味芬芳怡人但又会有抵御之用的香料。若是真有所成，我自会向皇上秉明二位太医的劳苦功高。”
顾逸明眸炯炯，陵容同样眼神灿灿，二人目光相触，双双笑了。
“微臣与温太医定当与小主同心同力，至于可用的草药微臣会于三日内交与小主，到时就辛苦小主制出可用的香料了。”
顾逸拱手朗声道。
“顾太医言重了，日后还要辛苦顾太医为我请脉，想必苏公公已经跟您交代过了。”
“是，微臣定当不负小主信任。”
跟聪明人说话的确省时省力，只是陵容又惦念起家中母亲来。
顾逸见陵容眉间又笼起愁思，温声道：“小主，您母亲的眼睛会好的。”
想了想安比槐，最终还是说道：“您送去的那些东阿阿胶，我已经吩咐小檀为安夫人熬制加以食补，还有一位自称是萧姨娘的托我向您问好，说是您过年前赏赐的冬衣她穿着很是暖和。”
这位顾太医真是了不得，竟然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萧姨娘…
想到萧姨娘，陵容也很是想念，“不知姨娘可好？身体可还康健？”
“小主放心，那位萧姨娘气色很好，对安夫人也很是细心体贴。”
看顾太医似乎还有话要说，陵容试探道：“父亲呢？”
“安老爷也很好，不过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太医无需避讳，有话直言便是。”
陵容说完轻咳一声，随即目光湛湛看向了顾逸。
“听说您送去的银两并不由安夫人支配，而是都在安老爷那儿。”
顾逸说完便有些后悔，这是人家的家事，似乎与自己无关。
只是想到林母那温柔的性子…乍一看这位小主同样温柔，不仅如此还给人一种坚韧之感。
就好像那岩石缝隙里长出来的柔弱小白花，本就艰难可是却仍不惧风吹雨打顽强地生长着。
陵容听了没什么表情。
她当然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子，看来下次再送银子要让小齐子亲自走一趟了。
“今日有劳顾太医了，还请顾太医牢记忘了方才说的。这也是咱们与温太医之间的秘密，莫要让他人知晓了。”
见顾太医郑重点头，陵容微微颔首让宝鹃好生送顾太医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