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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李秘书的皮鞋敲击着走廊地砖，发出急促的声响，来到了余江涛的办公室。
“余市长，您紧急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李秘书微微躬身，双手交叠在腹前，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疑惑。
余江涛正对着窗外的大树出神，闻言缓缓转过身，指尖在红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着：“杨帆死了。杨海波被县纪委双规了——他知道的太多，你该明白怎么做。”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冰，让办公室的温度都仿佛骤降几分。
李秘书瞳孔骤然收缩，随即恢复如常，重重点头，说道：“余市长放心，杨海波会‘病逝’在县纪委的拘留室里，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你办事，我向来放心。”余江涛挥了挥手，视线重新投向窗外，“去吧。”
——
下午三点，市纪委的红头文件通过加密渠道报送至省纪委。
经过一夜的发酵，这份文件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省委省政府的各个办公室激起层层涟漪。
省委大楼三层，齐国锋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省纪委书记武镇海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面前的文件摊开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彭城市近两个月的反腐案情。
“不到两个月，彭城市接连倒下三位重量级人物——市政协主席李政中、常务副市长张晔，还有前天被双规的龙阳县县长杨海波。”齐国锋端起青瓷茶杯，杯沿轻触下唇，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武书记，你不觉得彭城市的水，太深了吗？”
武镇海推了推眼镜，语气里难掩震惊，回答道：“齐书记，根据初步核查，杨海波通过地下钱庄向海外转移的资产，保守估计超过两个亿。一个县处级干部，竟能敛财至此，实在令人瞠目结舌。彭城市的水确实有点深。”
“让龙阳县纪委深挖彻查，务必将转移到海外的赃款追回。”齐国锋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龙阳县县长的空缺……”
齐国锋目光扫过墙上的全省地图，“明天的省委常委会上再议。”
“好的，齐书记。”武镇海合上文件起身，退出办公室。
——
翌日清晨七点，龙阳县纪委大楼的走廊里还飘荡着消毒水的气味。
针对杨海波的审讯已进入第二天，审讯室的白炽灯泛着冷白的光，照亮墙壁上“坦白从宽”四个鲜红的大字。
方雨眠坐在审讯桌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对面的杨海波头发凌乱，衬衫领口歪斜，却依旧梗着脖子：“我说过，不让我见我儿子最后一面，我什么都不会说！”
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方雨眠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出审讯室。
走廊里的风带着穿堂的凉意，方雨眠还是掏出手机，拨通陈飞宇的电话，听筒里很快传来对方沉稳的声音：“方书记，有情况吗？”
“陈局长，杨海波咬死了要见杨帆最后一面才肯开口，你看……”
“呵，这狗东西倒还有点舐犊之情。”陈飞宇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行，就给他这个机会。安排在下午一点吧，地点就在我们公安局停尸房。”
“好。”方雨眠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重新走进审讯室。
“杨海波，陈飞宇同意你见儿子最后一面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杨海波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等我见到他……等我见到他再说。”
杨海波蜷缩在椅子上，曾经在龙阳县呼风唤雨的县长，此刻像个濒临绝境的困兽，唯一的执念便是见儿子最后一面。
随后方雨眠招了招手，杨海波被带了下去。
——
中午时分，拘留室的铁门被“哐当”一声拉开，送餐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走进来，将一个不锈钢餐盘放在墙角的矮桌上。
“吃饭了。”送饭人员语气平淡，像是在完成一项再普通不过的任务。
杨海波抬头瞥了一眼餐盘里的两菜一荤——炒青菜、西红柿炒鸡蛋和几片红烧肉，油腻的汤汁凝结在米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