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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脸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百感交集冲击着他的心脏。得救的庆幸、对强大力量的敬畏、失去众多队友的巨大酸楚和悲痛、以及对方这冷漠态度带来的巨大落差…所有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胸口发闷。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用沙哑至极的声音回答：“D11…勘探小队…编号…7-0-3…”每说出一个词，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D11？”那名官方队长微微挑眉，似乎回忆了一下，然后对着手腕上一个微小的仪器低声说了几句，像是在查询或确认。片刻后，他抬起头：“记录显示你们小队进入沼泽执行样本采集任务，逾期未归。任务等级低，原判定为大概率全员损失。”
“全员损失”这四个字，像尖刀一样刺穿了每一个D11幸存者的心。山狗猛地握紧了拳，指节发白。黑子低下头，牙齿死死咬住。红姐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他们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在官方的记录里，原来就只是轻飘飘的“大概率全员损失”？
那队长似乎并没在意他们的情绪波动，继续用那平淡的语调说：“汇报任务情况。简要说明遭遇，是否有获取到有价值样本或情报？”他的目光扫过他们几乎空荡荡的行囊和破烂的装备。
疤脸感到一阵无力感和愤怒，但又迅速被更深的疲惫压了下去。他艰难地、简要地描述了遭遇虫潮、毒雾、吞噬者、蜂群以及最后的惑心莲，省略了木香的能力细节和部分过于惨烈的内部情况，只强调了伤亡惨重和任务的极端困难。
在他叙述的过程中，那些官方异能队员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交换一个眼神，没有任何人露出动容或同情的神色。
“………我们…失去了很多人…”疤脸的声音最终低沉下去，带着无法掩饰的悲痛。
那官方队长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表示听到了还是表示知道了，他看了一眼队伍中状态最差的几人，然后微微偏头对身后说：“‘青鸟’，做一下基础处理，维持生命体征。我们十分钟后出发。”
队伍中一名一直沉默的女性队员走了出来。她首先走到完全昏迷的木香面前。她的手指泛起一层非常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柔和绿光，轻轻搭在木香的手腕和额头片刻。
（木香那因莲子的纯净能量而意外被抚平修复、暂时处于“空荡荡”状态的精神海，以及被空间力量和芽芽深层意识巧妙包裹隐藏的异能本源，完美地掩盖了她异能者的身份。）
“严重脱力，多处外伤，深度昏迷。生命体征稳定，需要静养和营养。”她简单地汇报，语气平淡。
接着，她检查了黑子那肿胀发黑的手臂，同样释放了微弱的绿光，那可怕的肿胀和黑气似乎被稍稍抑制了一丝，剧痛感也减轻了一点，但伤势依旧触目惊心。“复合型毒素感染，组织严重坏死。需要紧急清创和特异性抗毒血清。”
她走到山狗面前，山狗肌肉紧绷，眼神带着抗拒，但她只是快速扫过他身上的多处撕裂伤和擦伤，绿光微闪，简单处理了最深的一处伤口。“多处外伤，失血，疲劳。”
她对红姐的处理更简单，红姐精神受创，身体上的伤反而不重，“轻微外伤，严重精神耗竭。”
最后她看了一眼疤脸，疤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能撑住。
她的动作专业、快速，同样带着一种冷静的疏离感，做完这极其初步的稳定处理后，她便退回了队伍，不再说话。
官方队长看向疤脸：“根据《紧急状态应对条例》第17条，你们小队现已由我们接管。跟随我们行动，保持安静，听从指令。我们会将你们带至临时集结点。”
没有商量的余地，直接就是命令。
D11的幸存者们面面相觑，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得救了吗？确实得救了。得到了治疗吗？虽然极其初步，但确实得到了一点帮助。但是…预想中的关怀、慰问、甚至是对他们英勇幸存下来的认可…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条例、程序化的询问、和理所当然的命令。
他们对官方力量的强大感到敬畏，却也对其冷漠感到心寒。为自己和队友的幸存感到庆幸，却又为那些永远留在沼泽里的同伴感到巨大的悲伤和不值。
种种情绪交织，最终都化为了沉默。
疤脸艰难地点了点头：“…明白。谢谢。”
官方队长不再多言，转身开始和其他队员低声交代着什么，似乎是在规划路线。
D11的幸存者们相互依靠着，瘫坐在地上，抓紧这难得的、安全的片刻时间休息。他们看着那些装备精良、神色冷淡的官方异能者，仿佛两个世界的人。
木香在昏迷中微微蹙眉，那微弱的治疗能量让她身体的痛苦减轻了一点点，但依旧沉睡不醒。芽芽在她怀中，毫无动静。
山狗默默地擦着砍刀上的污血，眼神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黑子看着自己依旧可怕但疼痛稍减的手臂，眼神复杂。红姐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肩膀微微耸动。
疤脸看着自己仅存的、伤痕累累的队员们，又看了看那些强大的“救援者”，心中五味杂陈。
危机暂时解除了，任务也进入了由官方主导的新阶段。
但他们真的能活着走到集结点吗？跟随着这样一群冷漠的强者，前途又将会如何？
希望如同沼泽边缘的迷雾，看似接近，却依旧模糊不清，难以捉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