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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亲娘李秀兰问起，她都只说是“试新花样”，半个字没提林泊安。
结果头回试验就翻车了。
锅里的糖浆熬出来，浑得跟泥水似的，挂在勺上甩都甩不掉，凑近闻还有股怪味。马桂英盯着锅，脸皱成包子：“这咋回事？我火候没差啊！”
叶卫诚也急了，蹲在灶台边摸来摸去：“我照着图改的水浴灶，没毛病啊！”
这边正犯愁，那边林薇薇早盯上了。这几天见糖坊关着门瞎忙活，她就天天借着挑水、喂猪往跟前凑，这会儿见他们折腾半天出了废品，心里那点坏水又冒了。
不敢再写举报信，就嚼舌根——傍晚在村口凑着妇女们纳鞋底，她压着声音说：“你们知道不？叶蓁蓁瞎改熬糖法，把糖都熬坏了！又浑又苦，白瞎了那么多梨和麦芽！”
这话跟泼了油似的，没半天全村都知道了。有人说叶蓁蓁“心比天高”，有人骂她“糟践集体东西”，连村支书叶振海都找了过来。
老支书抽着旱烟，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蓁蓁，村里闲话你也听见了。不是叔不信你，糖坊是大伙儿的指望，没把握就停了，还按老法子来，稳妥！”
叶蓁蓁胸口憋着气，却没松口：“振海叔，一次失败算啥？搞新东西哪有不摔跤的？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再试一次肯定行！”
送走老支书，她揣着手电筒就往村尾跑——找林泊安问清楚。
林泊安听她讲完过程，没绕弯子，直接问：“过滤用的布，是我跟你说的新细棉布？没掺旧布，没洗过？”
叶蓁蓁猛地一拍大腿——对啊！前几天让二丫帮忙晒过滤布，当时没细看！
她连夜冲回糖坊，翻出剩下的布一看，肺都快气炸了——准备好的新细棉布少了一半，剩下的全是旧粗麻布，孔隙大得能漏豆子，难怪糖浆滤不干净！
有人在背后搞鬼！
叶蓁蓁攥着粗麻布，指节捏得发白。知道要用新细棉布的，就她、叶卫诚、马桂英，还有帮忙的二丫和两个妇女——内鬼，就在这几个人里头！
要不再给你加段“抓内鬼”的小冲突？比如叶蓁蓁故意放话“要再试一次”，设个小圈套引内鬼露马脚，顺便让林泊安也出个主意，显得俩人配合更默契。
试验失败的阴云笼罩着糖坊，人心浮动。叶蓁蓁面上不显，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内鬼不除，糖坊永无宁日。
她没声张，只是悄悄把马桂英和二哥叶卫诚叫到跟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第二天，叶蓁蓁宣布要再次进行技术改良试验，这次她格外强调了几个关键细节，声音不大不小，确保在场核心的几个人都能听清。
“这次成败，就看过滤这道关了。”她拿起一块崭新的、细密雪白的棉布，郑重地交给马桂英，“桂英婶子，这是托人从县里弄来的新滤布，孔隙最细，千万保管好，熬糖前再用。”
马桂英会意，小心翼翼地将布收好。
叶蓁蓁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人群边缘的钱彩凤，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夜，深了。
糖坊里静悄悄的，只有灶膛里还有未燃尽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光和热。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径直走向存放物料角落。她摸索着，找到了白天马桂英展示过的那卷“新滤布”，飞快地将其塞进怀里，同时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块颜色相近、但明显粗糙不少的旧布，原样放回。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黑暗里，好几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就在她准备溜走时，“啪”的一声，煤油灯突然被点亮！
叶蓁蓁、叶卫诚、马桂英，还有被特意请来作证的大队长叶振海，从藏身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直接将钱彩凤堵在了屋里。
钱彩凤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旧布掉在地上，怀里揣着的新布也露了出来。
“钱彩凤！”叶卫诚一声暴喝，声如洪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钱彩凤腿一软，瘫坐在地，脸白得像纸：“我……我……我就是看这布好，想……想拿回去补衣服……”
“补衣服？”叶蓁蓁走上前，捡起那块旧布，声音冷得像冰，“用这种粗布过滤，糖浆杂质多，颜色浑，火候稍不对就失败！你告诉我，你是想补衣服，还是想补了咱们糖坊的前程，补了全村老少的饭碗？！”
她拿起那卷所谓“新布”展开，只见布料的边缘，用极细的线绣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叶”字标记。“这是我昨晚亲手做的记号，就是防着有人动手脚！”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钱彩凤彻底慌了，涕泪横流，拍着大腿哭嚎：“蓁蓁，我错了！我不是人啊！是…是林薇薇！是她跟我说，只要糖坊搞不成新技术，你叶蓁蓁就得意不起来，说不定就能把我调回轻松的岗位……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啊！”
杀鸡儆猴！
叶蓁蓁没有丝毫心软。她目光扫过闻声赶来的其他糖坊成员，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在众人心上：
“钱彩凤，因私怨，蓄意破坏集体财产，干扰糖坊生产，证据确凿！”“念其初犯，现做如下处理：”“一，即刻起，清出熬糖、配料核心岗位！”“二，罚没三个月满工分，只记基本口粮工分！”“三，调至原料清洗组，负责最脏最累的活计，以观后效！”“若再犯，直接扭送大队部，开全体社员大会批斗！绝不姑息！”
这处罚，不可谓不重！尤其是罚没三个月满工分，在这工分就是钱粮的年代，简直是伤筋动骨！
钱彩凤听得浑身发抖，连哭都忘了，只能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叶蓁蓁不再看她，转向众人，眼神锐利如刀：“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糖坊是咱们杏花村的聚宝盆，谁敢动歪心思，伸爪子，我叶蓁蓁就敢剁了谁的爪子！想跟着我吃肉的，我绝不亏待！想背后捅刀子的，钱彩凤就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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