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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黑而明澈，竟有种天真的残忍。
逐渐苍白的薄唇轻轻抿了下，他轻轻道：“既然我死是罪有应得，你又为何拦我？”
霓裳气死了，在心里把他喷成了筛子！
她还没开口，眸光凉薄的少年声音蕴了一丝怒意，冷冷道：
“你们又不是我，不会感同身受，如何知道……”
如何知道他现在，连骨头缝里都渗着疼……
他早已呼吸艰涩，自己都能感觉到，胸腔里生了异物。
全身上下哪哪都痛，一天比一天精力不济。
油尽灯枯便是如此。
活多一天还是少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徒增痛楚罢了。
少年未曾说完，也并未如勾魂卫担忧的那般勃然大怒，神情反而极为平淡，静静偏过眸，望着空处。
一阵湖风吹来，冰雪般的少年狠狠咬住牙，忍住了涌上来的咳嗽。
衣衫被风拂动，勾勒出他消瘦的身躯。
少年一头如雪的白发轻轻飘扬，衬得他越发像一个无生命的漂亮人偶。
这么一瞬间，霓裳几乎忍不住，要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她知道他很痛苦。
所以来医治他啊。
这个时候她才深刻体会到，和病情相比，病人的心态也十分影响治疗结果。
霓裳面色伤感，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吧！”
“嗯？”少年缓缓转眸看过来。
霓裳却挑眉：“你先得保证不杀我，我可不想给你陪葬。”
九公主轻轻一笑：“我保证，不杀你……让他们保护你。”
“好，说话要算话，”霓裳颔首，深吸一口气，“我这里有一种毒……”
她说：“此毒乃是千年古尸身上，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尸毒制成，无色无味。
喝下之后很快便会失去知觉。死后会散发出一股尸香，容色却鲜活如生。”
她淡淡一笑：“是不是很合殿下的意？”
九公主颔首，满意：“好。”
勾魂卫却是大惊，纷纷跪地请求：“殿下，不可啊！”
九公主神情漠然，不为所动，目露催促之意。
勾魂卫对霓裳怒目而视，真正想活剐了她。
霓裳：“殿下，看看你的侍卫们，活像要吃了我，吓死爹了。”
九公主淡漠道：“不会。”
说话间，霓裳已不知从哪摸出一颗透明药丸。
用石桌上的茶具倒了少量的水，将药丸溶在里头，递过去：“喝吧。”
少年接过，仰眸，微微露出了一个灿亮的笑容。
这是霓裳第一次见他真笑，笑颊粲然，如明珠吐辉，清贵矜冷之余，是无边的丽色。
这样的人……怎么能死呢？
九公主接过茶杯，一笑之后，便是一饮而尽。
里面的药水本就很少，堪堪一口。
勾魂卫扑过来，却已晚了。
少年未来得及再说一个字，白皙指尖便僵了，茶杯坠落在地，他闭上眼倒了下去。
霓裳早已给某些勾魂卫使了眼色，他们一起嚷道：“假的！别慌！殿下只是睡着了。”
什么狗屁毒药，当然是她现编出来的。
